10.归来【修】
下午钟世泽那场录完的时候，他说请苏未吃饭，她没有拒绝。
他们去了一家川菜馆，以前的苏未无辣不欢，他们一个学校，他又跟叶旭尧关系匪浅，一起吃饭便是常有的事儿，那时候叶旭尧跟钟世泽常看她吃东西看得直抽嘴角，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钟世泽还会记得。
用餐途中一直聊着不轻不重的话题，苏未国外的学业，国内的工作，感慨着京城和北大的变化。
苏未知道他真正想说的一直还没开口，他是在等她吃饱，所以这样的钟世泽才会让苏未觉得温暖亲切吧。
果然，见到苏未放下筷子，钟世泽抽了纸巾递给她，苏未道了谢。
“旭尧…他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了解的人都知道他是在等你回来，你们...”
“我前段时间遇到了以前的好朋友，她说了一句话…”
钟世泽并不介意苏未的打断，笑而不语示意苏未继续说下去。
“她说，时间过去那么久了，该有的不该有的也都会没了的，比如，青春期丢失了一件特别喜欢的衣服，多年后偶然才发现它原来一直就是衣柜的角落里，看到的瞬间会觉得惊喜，只是再穿起来除了别扭并不会有其它，它已经不再适合现在的自己了。”
“我觉得挺有道理的。”苏未直视着钟世泽，没有丝毫的退却，成长需要代价，过往岁月也是需要买单的。
虽多年不见，但看着对面的钟世泽苏未还是当年初识的感觉，依然能感受到隐隐的亲切，没有来由，一如当初，以前俞锦听了她的话还曾不可置信，“钟世泽怎么会亲切，笑容都是凉凉的。”
当时苏未就想，莫非是她性格孤僻又别扭的缘故？以至于看人的眼光都和常人不同？
“看来叶旭尧的路还很长，当我是多管闲事吧，你别介意。”
苏未摇头表示不会，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不说他了，说说你吧，现在工作怎么样，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给我打电话。”钟世泽递给她一张名片，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其它什么都没有，苏未明白这应是他的私人电话。
“谢谢。”苏未伸手接过，能感觉得到他对自己的善意，一时心里有股暖意渐渐升腾。
“其实，我一直都有觉得你有种莫明的亲切感。”
或许是现在的气氛太好，也或许是钟世泽的笑容太过亲切和暖，一直藏在心里的多年话不觉就出口了，“好像很容易对你比其它人更容易放下心防。”
这种没来由的感觉也是苏未一直的困惑。
“这么巧，如果我说我也有这种感觉呢。”
“真的，那你是为什么？”
“想知道。”钟世泽给她添了茶。
“嗯。”苏未笑着点头。
“因为你长得像我奶奶。”
“啊...”苏未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瞧你这表情，我奶奶可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儿。”
“好吧，那是我的容幸。”
“我听小点儿昨天你带她一起吃饭，还认识了有趣的朋友。”钟世泽转移了话题。
“昨天刚好遇到。”苏未手里握着杯子，掌心感受里棕黄色的茶水传过来的温度，“你见过的，就是上次球场跟我一起的乔汐，她们俩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还怨我没早点介绍她们认识。”
“中银的乔总监？你们怎么认识人的？你刚刚的话不会就是她说的吧。”
“就是她，我们是初中和高中的同学，也是最近才又遇到的。”想到以前的日子，苏未深吸了口气，那样单纯快乐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反了。
看着外边渐渐亮起路灯，他们离开了餐馆，钟世泽直接送苏未回家。
*
刚上班，经过公共办公区的时候苏未明显感觉到了同事们若有似无朝她投过来的眼神，由于昨天已经亲耳亲耳朵听到了一些…嗯…关于自己的传闻，苏未大概了知道她们的眼神是什么意思，避无可避的事情所以她便也没有过多在意，谣言止于智者，她坚信。
当然，更多的是她知清楚的道即便自己在意了也丝毫改变不了什么，除了只会让自已更加郁闷，也并改变不了什么，更有，这种办公室八卦基本他维持不了两天就会被新的所替代。
办公室，最不缺的就无聊谈资了。
例行早会，今天林倩雪没有出席，苏未追问了嘉宾邀约的进度，全都没有新的进展，苏未建议让他们先停一停，等第一期节目播出后再继续，然后又简单做了小的总结便散了会。
林蓁蓁一直跟着苏未进了办公室，看着她一脸笑眯眯的跟进来苏未觉得好笑，她挺喜欢这个简单直率的小姑娘的，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相处起来再没有比她更轻松的了。
“如果你是来问外面的那些八卦的，那就可以直接出去了。”苏未坐到办公桌后抬手轻轻揉了下额头。
“不是，我不是来八你的苏姐，我只想采访你一下，作为八卦的中心你此时此刻有什么想法。”
“很简单，我想让你这个月的奖金随风飘散。”苏未目光转向窗外，刚好能看到半空里遥遥飞着的几只风筝的影子，位置大概在不远处公园的广场上。
小林挤出了笑眯眯的表情，做了个拉链封嘴的动作，悄没声儿的退出了苏未的办会室还轻轻带上了门，原来她们好脾气的苏姐动真格也是这么温温婉婉的。
小林刚出去，苏未的手机便响了，打过来的是陶子佩，她大学时期的室友。
“怎么样啊这两天，前天叶旭尧录你节目去了吧，有没有什么意外的情况。”
苏未揉了揉眉心：“还算顺利。”
“真的？”陶子佩很怀疑，苏未一走五年，个中原因没人知道，就连当时和她走得最近的她都不能特别的清楚，好好的两个人怎么突然间就能分崩离析？也是苏未走后她才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传言，说是苏未把人给甩了，事情虽过去这么多年，她跟叶旭尧也没什么来往，但也从各路消听说了解甚至肯定，叶旭尧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在等苏未回来的。
“不然呢。”苏未有些无力，心中隐藏压抑着的烦躁正也一点点的吞噬她的平和，她不喜欢这样处在失控边缘的不确定感。叶旭尧怎么就不能放过她，既然结局已经注定，又何必再咄咄相逼彼此失去风度，两相无碍各自安好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
“我刚刚见到叶旭尧了。”陶子佩没有再接着问下去转了话锋，“身边跟着大批的人，个个看上去都是精英的样子，在这机场大厅里别提多招眼了，很荣幸啊，好些年不见咱光华男神居然还记得我。”
“不过苏未，这叶旭尧摆明了就是不想和你两清的架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还有呦呦，你觉得你能瞒他多久，北京城就这么大，共同认识的人大把都是，你又能避得了谁，我刚刚看着他都觉得心虚，而且…”陶子佩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说了下去，“而且当年你们明显就是有误会，找机会摊开了说明白不就行了，毕竟这么多年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情专一的男人你不要外边多的是有人和你抢。”很多的事情，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重来的机会，她不希望苏未有一天用后悔来为今天买单。
“谁爱抢谁抢呗。”苏未把一直拿在手里转着的笔丢了出去，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它，看它在桌面上跳动了一下直接便跃了过去蹦开了好远，最后落在了地面上，发出微微清脆的声音。
“啧，瞧你这话说的，你这摆明了就是是吃准了叶旭尧才能这么理直气壮，我刚刚的话当我没说好了，我从日本给呦呦带了礼物，这两天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饭吧。”
“行，等你休息好了给我电话。”
***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节目播出那天，成片苏未已经看过，效果相当不错。
下午刚上班，苏未的手机便响了，显示屏上是一串数字，眼熟的很。等电话开始响第二遍的时候，苏未考虑的半分钟时间还是接了起来，只是刚接起来平淡的问了好后便开始后悔了。
从上次录节目见的那次，半个月时间过去了，他们没有再见过，也更没有其它的联系，苏未本来还松了一口气，以为事情就这么平稳的过了，她更以为的是他们也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不过是陡增彼此的尴尬和不快而已，她甚至还天真的想过，北京城这么大，只要稍稍刻意他们这辈子不再相见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以后也不会有什么理由再有交集。
“你好，苏制片。”
叶旭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低沉温润中透着冷冽，穿过遥远的声波，苏未辨不出其中的情绪。
“叶总百忙之中打来是对我们节目有什么意见吗。”
前几天她已经让人把样片送去叶氏公关部看过了，于助理已经肯定的给过她答复说完全没有问题。
“节目很不错，只是这么多天过去了，节目今天也就上档了，我突然想到苏制片似乎说做东请饭却一直没有兑现，我只是打来提醒一下，言而无信可并不是公共倡导的美德。”
叶旭尧的口气凉凉的，苏未这次从中听出了一丝疲惫的意味。
“择日不如撞日，我刚好现在有空，不如就现吧。”没等苏未把组织好的话说出口叶旭尧又接着又道。
“不好意思叶总，虽然很抱歉，但现在是我的上班时间，怕您得失望了。”苏未觉得气血上涌，自己的情绪已经不能很好的控制，岌岌可危的处在濒临爆发关口，她想快点结束和他这一通无聊无趣又费神的通话。其实她更想做的是直接挂断，只是做人总得要点风度装点门面，而且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那样做了，无非也就是拿自己失了气度的样子愉悦他一回，所以她才生生的忍住了。
“没关系，如果苏制片不介意我可以马上打给你们姜主任帮你请假。”叶归尧声音里的透着笃定，
果然，人不要脸才能无敌。
苏未喘口气，再喘口气，承认自己修为不及对方到家，脸皮也没有他的坚韧。
“叶旭尧，你到底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