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醉卧沙场君莫笑(1)

眼看人没坐稳,要倒往一旁,池清珩行动极快,把人给扶稳住,牛奶就先搁在旁边的台阶上。

景潇半个身体都靠着池清珩,晃晃酒瓶,没酒了,她就撑着要坐正,池清珩便看见在里边还有俩空瓶子。

这丫头一个人喝上瘾了还。

食堂里放的酒不多,都是红的,只有在过节啊什么的才会拿出来让大家尝尝鲜,而且看这酒瓶子,根本不是食堂里的。

池清珩把她手里的酒瓶拿走,“为什么要喝酒?”

“破李少飞,买的什么酒啊,都没了,还一点都不甜,”景潇嘟嚷着,踢了踢脚,抬起头瞅池清珩两眼,砸吧砸吧嘴,又低下头去,“阿公,叫我回家,说人总要回家的,我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回去......”

池清珩心口微窒,半搂着她,让她坐稳,淡色的眸子敛了些,问她:“你想阿公吗?”

“想啊。”景潇点点头。

“那你的珩叔叔呢?”池清珩下意识抓紧了她的胳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发疯问这个,为什么还会有点紧张感。

“想呀,但很多时候都是怨他,我做错事,他就训我,太坏了他,”景潇说着,突然抬头,冲池清珩伸开双臂,温婉地笑起来,“你抱我。”

池清珩薄唇微勾,眸色幽深,手用力要揽她,她就把两只腿搭在池清珩的大腿上,头靠在池清珩的肩窝那里,半天都不说话。

“潇潇,潇潇?”

池清珩喊了两声,景潇就动了下身体,没应他。

他轻声叹息,拍了拍景潇的后背,望着景潇那两条笔直又纤瘦的腿,在膝盖内侧贴了块创可贴,她刚来这儿的时候都没见她身上有伤,应该是今天磕到哪儿了。

还有,这丫头也太瘦了点。

“呼,好热啊......”

景潇忽然出声,语气烦躁得很,拉着外套的衣领要脱掉,池清珩一见她的玉肩,内里就穿了件黑色吊带,还是高腰的,忙拉回外套。

“别闹。”

“要闹,真的好热,脱掉,都脱掉......”

景潇不满地哼了一声,又脱,池清珩的喉结动了动,轻轻咳了下,迅速看一眼周围,确定没人后,他把外套再给拉好,并系上一颗纽扣,任她怎么拉都拉不开了。

“不能乱动,听话。”池清珩低着嗓音哄她。

景潇只觉四肢无力,脑袋重得不行,意识是清醒的,但就是没力气乱动了,她就安分下来,好好地靠着池清珩的怀。

见景潇安静了,池清珩舔舔唇,也不知是在笑还是怎地,地上凉,怕景潇感冒,双臂就使劲,把景潇抱上大腿坐着,跟抱个小丫头一样。

不过以景潇目前的体型,小丫头来形容也不为过。

“乖啊,赶快睡觉。”

池清珩抱紧她,她用额头蹭了蹭池清珩的脖颈,蓦然地就傻笑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她好像笑累了,才彻底安分下来。

池清珩也乐,下巴磨磨她的头顶,骨节分明的手指揉进她细软的头发里,温柔地抓了抓。

夏日的天空上点缀着闪烁的星辰,月亮高悬,空气里绷着平缓而舒畅的节奏。

有四年没这样抱着她了。

从见到五岁的她开始,开心的时候她要抱,不开心也要抱,哄她睡觉要抱,出去玩累了要抱着回家,直到她逐渐长大,身体在发育,不能再像抱孩子一样抱着她之后,似乎很多次都变成她往怀里扑过来。

那时候池清珩以为是这丫头调皮,图个好玩,就也没太在意。

跟她喜欢在池清珩做俯卧撑时,坐在背上数着一二三,这个习惯到她读高中都没变。

犹记得有次她吃着支雪糕就跑来操场旁边的草地,见池清珩在做俯卧撑,就直接坐背上,丫头长大了,体重自然不比从前,池清珩勉强做了三个后,便趴草地上,叫她起来。

她不起,一边舔雪糕一边说:“陪我去看电影,我就起来。”

“没空。”

“你这两天都在家里宅着就有空了?”

景潇吃完雪糕,用卫生纸包好放在一边,便俯身下去跟小时候一样趴着池清珩坚实硬挺的后背,抱住他的脖子说,“快答应,不答应我就不放手。”

池清珩当场愣了好半天,他虽心思有些糙,但这几年景潇的变化他都是看在眼里的,不然也不会刻意与景潇保持距离,现在又只穿了件单薄的校服,某些触感还是能察觉得到。

生平第一次心脏绷着用力跳了两拍。

也觉得自己混蛋。

但他很快平复了心情,暗暗鞭挞自己决不能那么禽兽,这丫头还只是个高中生啊,换做是谁都不能那么干。

如今想想,这样抱着她好像也不是不能那么干。

再坐了会儿,池清珩带景潇回宿舍那边,因为有些晚了,哈莉已经被周好哄睡着了,周好也抱不动景潇,池清珩不想叫醒她,便直接抱人进宿舍。

安置好后,池清珩从宿舍里出来,正打算回去睡觉,赵振端着桶吃到一半的泡面突然就蹿到面前,问池清珩:“阿潇干嘛了喝得不省人事,还有你跟她怎么回事,快如实招来!”

景潇脱衣服然后池清珩抱景潇在怀里哄的那一幕,恰好被路过吃宵夜的赵振瞧见,当时一口泡面卡在嘴里没嚼,又给掉回去。

他看看池清珩,脸上一个大写的问号。

这......

再偷偷瞄景潇。

这......

原来两人是这么玩的啊。

靠!

他以前怎么都没发现!

“快招,别让我严刑逼供啊!”赵振用塑料叉子敲敲桶沿,斜眼盯池清珩,“这正常的叔侄...哦不,你俩应该算是师父徒弟与师父的女儿的关系,不该是这样呀。”

“不该是哪样?”池清珩垂眸淡漠道。

“就这样,”赵振用泡面桶做表演物,下巴歪来歪去,特认真地在还原场景,“看着就不像徒弟与女儿,特亲密,跟俩热恋小情侣似的,池清珩,别告诉我你对阿潇心存不轨啊,要是真的,你也太他丫的禽兽了!”

“禽兽就禽兽吧。”池清珩说了句,转身走。

赵振惊乍,忙追上来,泡面也不吃了,“你确定这次来真的?你确定不是十几年的亲情,你确定......”

池清珩打断:“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是亲情了。”

“卧槽!阿珩,你别吓我啊,我跟你说认真的。”赵振盯着池清珩说。

池清珩眉眼淡然,“看着我像开玩笑?”

“不是,你这,我的老天爷哎,等我理理思绪,”赵振觉得自己今晚在幻听,摇摇脑子清醒一下,“你要真瞧上阿潇,池帅那边能同意吗?从小就把阿潇当成自家孙女养着,阿潇又是景叔的女儿,要是别人嚼舌根子说池帅养孙女养来养去变成了孙媳妇儿,池帅在整个军分区的脸面能挂得住吗?他们那一辈的思想没咱们这辈儿开放,把面子情义看得重,到时候你俩要真对上眼了怎么过这一关,而且你都29了,人阿潇才22,外边大把青年才俊,能给阿潇稳定的生活和感情的一堆堆,你这不是耽误阿潇嘛,再说了还有那梁晃,从小跟阿潇青梅竹马,今年九月就退伍继续上大学,他妈那儿还有个公司等着继承,阿潇这次一回国,他铁定追着屁股后头跑,你一长辈去凑什么热闹?”

池清珩停下脚步,偏头看赵振,一双桃花眸子依旧清清淡淡,“我若把阿潇让出去,你觉得梁晃有本事接吗?”

“好像没有,”赵振想了下,“没本事接,但他有能力抢啊!”

“抢不了的。”池清珩说。

“为啥?”赵振问。

池清珩微微勾了勾唇角,眼里颇多漫不经心,“因为不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