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三除以二

该阵法的主要目的,自然是翁良田。

因为吕林兰二人距离翁良田并不是很远,所以就把吕林兰二人也一并包括了进去。

但这样一来,就使得阵法有了两个中心。虽然一个是主中心,一个是副中心,但总之原本应该只是一个的,变成了两个。

一瞬之后,那六名筑基修士就游走了起来。

吕林兰看出这是阵法,然后就思考这个阵法的原理。刚感觉有些不对,那六人就开始了游走。

这一游走,就把两个中心的破绽暴露得相当充分。

翁良田喝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难道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你们偏要硬闯?”

那六人不理,直接就发动了攻势。

当先一人往前一窜,冲到翁良田身前,手一挽,变幻出一片剑光。但那片剑光只是虚招。

剑光之中,那人另外一只手猛然向前劈出三掌。就个人招数而言,这三掌就是实招了。

但是就整个阵法来说,那三掌并不是实招。

三掌劈出,由于是虚中套实,对方抵挡不易,通常只能闪避。

因而这个人的动作,最终的目的,就是要使得被困目的闪避。

阵法的下一个攻击点,正是在闪避之后的那个方位。

——

但是,翁良田并没有闪避,而是……而是一下子就被打飞了!

说好的三掌,结果也只中了一掌。

六名筑基修士初逢此变,就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有的,立即便终止了动作。有的,则继续原来的动作,但速度却放慢籽。

这个时候,就快吕林兰出手了。

——

吕林兰身形一展,就是几个近似瞬移。移一次出一招,全都一击即中。

六招,分袭六人之后,吕林兰站定。问:“你们不像是本地人。是来自哪儿的?”

有人准备回答,一张口,就吐出一口鲜血,话就变了:“兀那婆娘,你给我下了什么毒?”

旁边一人想去扶一下,一动身子,砰的一下,摔倒了。

东方以巧懵了。

吕林兰战斗力强,她并不感到奇怪。她奇怪的是,吕林兰为什么要出手?

其实她忘了,吕林兰出手之前,她还有一个懵点。那就是:为什么翁良田如此不堪一击?

伤了两人,也只伤了两人。其他四人,都停止了动作。

“真是机灵的人,反应倒快!”吕林兰赞道,“你们猜得不错,中了我这套定身掌法的人,只要没有动作,时间一过,就完全没事。而他们两人嘛……”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总之,死是不会的,但伤筋动骨的,肯定有。”

这番话,吕林兰自然是对那四个没伤的筑基修士说的。

如此一来,吕林兰说完之后,绝不会有人回应。因为回应,也是动作。

吕林兰拉了一下东方以巧:“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车队那边去吧。”

——

车队的方向,跟翁良田被击飞的方向,虽然没有南辕北辙,但也的确是不同的。吕林兰这是想看看东方以巧会不会提出去救翁良田。

结果,东方以巧并没提到翁良田,而是直接跟着吕林兰走了。

走了一截路,东方以巧扯了一下吕林兰,利用自己身体的遮挡,又指了一下那四个被定身的人,悄声问:“多长时间?”问的,其实是那四人的定身时间。

“你的意思是,在那之前还是之后,要做什么事?”吕林兰反问。

东方以巧说:“我想,最好是在那之前,让车队的人过来看看。”

这下吕林兰就懂了。东方以巧并不是不救翁良田,只是不想由自己两人出手去救。

——

救不救翁良田,对吕林兰意义不大。但如果救,也等于麻烦上身。要治好翁良田,还是很不容易的。而按照东方以巧的意思,把事情推给车队,就没什么了。

只不过,车队的人过来,多半会斩了那六个筑基修的头。吕林兰历经和平盛世,世界观里认为,后面车队那帮人,包括前面那四名练气修士和后面这六名筑基修士,都只是好战而已,还构不上死罪。

至于前面那四名练气修士的调戏,吕林兰的容忍度是非常之大的。

吕林兰心中,站在东方以巧的角度想了一下。感觉东方以巧也许不会仇恨六名筑基修士,但是对前面那四个出言调戏之人,可能会仇恨。

到底是怎样的,还是问清的好。于是吕林兰问:“你是说,我们回去之后,跟车队的人说。但车队的人过来之后,你说他们会不会杀了那六个人?”

“哎呀我没想到唉!”东方以巧说,“这可怎么办呢?”

“只有一个办法,”吕林兰说,“那就是,我们晚点回去,或者回去之后晚点再说出来。”

东方以巧问:“不好的结果是什么?”

吕林兰答道:“不好的结果就是,那六个人醒来之后,有可能会去杀了翁良田。”

东方以巧说:“吕姐能不能想个办法,让他们两边都活着?”

吕林兰另起话头,问:“你现在还相信翁良田带我们到缠心坞找事做的说法吗?”

“嗯?”东方以巧想了一下才说,“本来我是相信的。但就算是相信,也不能去,因为我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现在吕姐这么一问,我才发觉不那么可信了。他连修为都是假的,还不知道身上有没有一样是真的。”

吕林兰问:“如果那件事是假的,那么他就是在欺骗我们,说不定缠心坞是青楼……这样,你还想救他吗?”

“我并不想救,你也不要救,还是让车队的人去救。”东方以巧坚持前面的决定。说明在她的心里,重点并不是由谁救的问题,而是关系的问题。具体说就是,自己二人去救,是把翁良田当朋友、当熟人,而让车队的人去救,则是把翁良田当作了陌生人。

“那好吧。”

——

这些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东方以巧没有长歪。

其实不能这样说,其实东方以巧早就长大了,她只是没见过世面,但她的世界观早就已经形成了。现在,只是去发现。

这样说也不准确,东方以巧已经形成的世界观,还不能说,就完全定型了。人嘛,活到五十岁都还有人改变世界观的。

只不过,成年人的学习,跟孩童是不一样的。不能使用灌输的方式,而要更多的用启发的方式。

吕林兰感觉自己像个老妈子了。

不过,吕林兰觉得蛮有意思的,颇有一种我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

——

吕林兰觉得,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有人性。因而不能像前世看到的修仙小说那样,无论什么事,都讲除恶务尽。恶,要恶到一定程度,才应该除。要区分大恶与小恶。小恶,是可以原谅的。大恶,才是应该毁灭的。

当然,吕林兰同样不能接受无论什么情况,都讲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能改的,只能是小恶。造成大恶了,就只能毁灭,而不能允许其改正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成语的出处,是说晋灵公无道,滥杀无辜。臣下士季进谏,说“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很明显,士季那样说,为的是阻止晋灵公的继续滥杀,并不表示倘若晋灵公真的改了,就是善良了。

这里还有个领域问题。某些领域内部的恶事,在该领域已经构成大恶,而在更高的领域则还没有。那种情况,就要区别对待了。

譬如说妓女。无论是先被迫后愿意,还是先愿意后被迫再愿意,只要是在拥有行动自由的情况下未能及时报警并中止妓女行为的,那就是真正的妓女。而真正的妓女,在爱情这个领域,等于就是大恶了,她们就不能再拥有爱情了。但是在更高的领域,她们依然拥有其它权力,譬如生存权和财产权等等。

只是外伤,五六根肋骨。这样的伤,在修仙世界里,还真算不了什么。起码,治疗起来,是不花什么钱的。

于是车队老板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句问话,并没有特定的被问目标。

虽然这种语气略微有点得罪吕林兰,但此时车队老板是裁决人,必须具备该有的气度。

“说起来,都是某小徒的错,”先前向吕林兰道歉那人先答话了,“小徒年轻气盛,见了这二位前辈,不知天高地厚,上前骚扰。回去之后,某一定给予严惩。”

至少翁良田的伤,对方六人本来有个猜想,刚刚再听这边的报告,心里就明白了。敢情当时那三掌,并没打上力气。

不过,这样看来,被打的那个人应该只有练气中期修为。怎么直到这个时候,看上去都还是金丹呢?

算了,别想了。刚才那个前辈,御空飞行的时候,看起来都只是筑基。

所以,败就败了,想得越多,说得越多,就越是不对。

——

车队老板对于对方的反应倒是非常满意——这相当于对方认栽了。

但是,对方也没提到赔偿问题。

当然,那个乘客的伤势也不算重,不赔偿也没什么。但这儿有个面子问题。你伤了人,说起对不起,就想完了?

于是,车队老板转向吕林兰方向:“前辈,刚才因为匆忙,在下还未请教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前辈能否解释一二?”

其实车队老板想看的,是吕林兰的态度。

没办法,修仙世界就是这样的。无论干什么事,都要请示一下修为最高的那个人。

吕林兰见问,就拍了一下东方以巧:“你来说吧。”

“我?可我怕说不清楚。”

吕林兰说:“他们的耐心很好的,你没说清楚就重说,总会说清楚的。”

——

东方以巧清了下嗓子:“呃,嗯,总的来说,就是发生了一点小误会。然后他们又比较好战,所以最后就成这样了,”过了十几秒,又补充道,“我说完了。”

吕林兰很失望。

让东方以巧来说,原本是想试探一下东方以巧对前面被调戏的事情是什么态度,结果她根本就没提。

没提,不等于在乎,也不等于不在乎。不在乎,可以不提。而过于在乎,也有可能不想提。

吕林兰仍然是一脸和蔼的微笑,望向车队老板。表示的是:不管东方以巧说的是什么,反正她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

对方这群人里,既然有好几个元婴,讲打,是不成的了。于是乎,说话的时候,就不能再随随便便的了。

“你们——”吕林兰露出惊讶的神色问,“是在跟我讲话吗?”

“当然是你!”对方一人回答。前面喊“放下”的时候,这群人的距离就已经不远。这个时候,已经走到距离吕林兰五六步的距离。对方纷纷站定。回答的那个人多走了一步,于是就居于前端。站定之后,那人再吼了一声:“你还不放下手中的三界幻晶?”

之所以说是吼,自然是因为音量和态度。

如果没有态度的话,其实放下三界幻晶也没什么的。

三界幻晶就只是少见,而不是宝贵。随时用心,多找找,还是能够找到的。

但对方这种恶劣的态度,吕林兰如果就这么依言放下了,等于就是怂了、胆怯了。

有人说,像刘邦那样,能屈能伸,能装孙子,未必不是好事。还有人说,胆怯,其实跟痛觉一样,是人的一种保护机制。

但这里是修仙世界,这里不讲科学,而讲道心。如果吕林兰怂了,就会在自己的道心留下一个污点。

因而吕林兰问:“为什么呢?是因为它有毒吗?”

多了“是因为它有毒吗”,纯粹就是为了缓冲一下针锋相对气氛。就好像自己并没看出对方是恶意,还将对方喝令放下,当成了善意的提醒。

“叫你放下你就放下,哪来那么多废话!”对方那人就是这样简单粗暴。

“那我要是放下呢?”吕林兰这话,说不清是顺问还是反问。语气上,是反问;但内容却不是。

于是乎,这一帮人关注的重点,并不是吕林兰的狡猾,而是己方那个人的失误。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