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海的儿子十一
昏暗的房间内，苏律躺在装满水的塑料泳圈里，这已经是店里最大的塑料泳池，可对他来说似乎还是小了点。晶蓝色的鱼鳍和肩膀以上都暴露在空气中，无规律地摆动，肩膀靠在泳池边上，双臂交握，枕在头下。
水漫到他的胸口，可是他还是不开心，思绪还停留在刚才那个吻。
他明明就像光盘里说的那么做了。
他先是用舌头点了一下苏律的唇缝，从上嘴唇开始慢慢勾勒他的唇形，等涂满亮晶晶的口水后，再啊呜一声，一口吃掉！
“你的口水弄到我的鼻子上来了！”
舌头一下又一下地挤进唇缝里，模拟性－交的的姿势，每一下都要抵着牙床，慢慢碾压……他刚把舌头伸进他的嘴唇里，还没来得及碾压，苏律就热情地打开牙齿，允吸着他的舌头。
“不对！”卜诺气喘吁吁，“你不应该这么快就张开嘴，而且你做的是第三步。”
“所以呢？”苏律一个眼刀射向他，卜诺乖乖闭嘴。
卜诺再次靠近苏律，温柔地把苏律的唇瓣含在嘴里允吸，脸红心跳，根本不敢看他。允吸了一会儿，卜诺的脸慢慢后退，苏律被吸允得红艳艳的唇瓣从他的嘴里一点点退出，带出一条萎靡的银丝。
怎么把口水弄到小律的下巴上了？卜诺赶快找来纸，一向讲究的苏律竟然用袖子把口水擦干净了，他冷冷地问：“就这样？”
卜诺愣住了，小律这是不满意吗？手抚上胸膛，只要一接近小律，那里就会跳个不停，难道，小律并没有同样的感觉吗？
听着洗手间里哗啦啦的水声，卜诺默默从塑料泳池里站起来。
一个人住惯了苏律没有把洗手间从里面上锁的习惯，无论是异装癖卜诺还是人鱼卜诺，他们都不可能闯进来。
把沐浴乳倒在浴球上，慢慢搓揉出丰富的泡沫，粗糙的浴球划过身上每一寸皮肤，苏律闭上眼睛，回想刚才那几个吻，英俊的脸，性感的唇，身后一阵躁动。
他知道是因为现在的身体才导致自己如此渴望被男人抱，那只是*，所以他才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只要他回到现实世界，这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
回去……他的眸光深了深，他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可以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不伤害卜诺，又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如果他一直没有找到这个方法，他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正当他冥思苦想时，门被推开了，苏律一惊，转身看到卜诺一手握着门把一手扶着门框，有些踌躇。
苏律浑身赤－裸，想拿刚换下的浴衣挡一下，可是瞥见卜诺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索性把正面对着他，曲着一只腿，双手抱胸靠在洗漱台上，一脸轻松。
“你进来干什么？”苏律问，尾音有些颤抖，他不想承认，他就是想在卜诺面前暴露。苏律的骨架生的特别漂亮，身上没有一丝赘肉，双腿笔直修长，卜诺觉得他不动的时候就像是一尊雕塑。
刚洗完澡，苏律全身上下白里透红，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卜诺觉得怎么都看不够，可是他还是不好意思看向苏律的下半身。卜诺犹豫着说：“要我陪你洗吗？”
大脑迅速思考，苏律冷冷地说：“我已经洗好了，况且，人鱼需要洗澡吗？”
不需要就不可以洗了？他只是想亲近他啊。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苏律又说：“请你出去，我要穿衣服。”
看卜诺跟丢了魂似的，苏律优雅地关上门，“砰”地一声把他隔离在外，嘴角扬起恶劣的笑，他可不是可以让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不一会儿，苏律穿戴整齐出来，目不斜视地走向卧室，眼角的余光却在搜索卜诺的身影，这家伙到哪去了？
他推开房门，这家伙不是好端端地睡在他的床上吗？苏律还没试过跟变成人鱼的卜诺同床过。
卜诺坐在床上，被子盖住鱼尾，微微低着头，很安静。苏律不喜欢卜诺开心的时候，觉得吵，也不喜欢他迷糊的时候，老是要帮他擦屁股真的好麻烦，可是这么安静的卜诺，他有些不习惯。
目光落在床上的童话书上，苏律的呼吸都停止了，他迅速跑过去拿起书，竭力保持冷静，“这本书你看了吗？”
卜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什么书？很好看吗？”
没看，还好。可是苏律却莫名有些烦躁，他说：“谁让你睡在床上的？把被子弄湿了怎么办？”
卜诺后知后觉地掀开被子，果然床上和被子上都湿了一大片。苏律不快地说：“这样你让我晚上怎么睡？没长脑子吗？”
卜诺沉默地爬下床，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苏律冷笑，他不在的这几天这家伙可是把他卧室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看他笨拙地换垫被，苏律忍不住上去帮他，没想到他不但不领情还推了他一下。
“我不是故意的。”卜诺只看了他一眼就默默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很好，苏律冷笑，压下心头那点旖旎的心思，冷战可比吵架打架节省体力节省时间，在这方面他还从来没输过。他优哉游哉地回到客厅，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现在的电视都这么无聊吗？那家伙铺个床怎么到现在还没有铺好？
自从遇见卜诺，苏律觉得自己越来越无法冷艳高贵了。他在心里一遍遍地默念：淡定，淡定……
铺好被子后卜诺出来喊苏律回卧室睡觉，一出卧室，苏律蜷缩着身体陷进沙发里的睡颜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心里，与此同时，茶几上的那本书也映入眼帘。
刚才洗澡的时候苏律拒绝了他，于是他就想在床上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又看到这本书——把人鱼卜诺变成泡沫。
谁是卜诺呢？小律为什么要给他起这么个名字？是从一开始，就像牺牲他吗？他不敢想，也不想去想。
苏律动了动，紧紧地抱住自己，冷得瑟瑟发抖。卜诺走上前轻轻把他抱回卧室，小心翼翼，就像对待一块易碎的水晶。
守在苏律的床头，卜诺不时掖掖被角，整理下床单，再过分一点就是戳戳苏律的脸蛋。熟睡的苏律卸下了平日里所有的伪装，看起来天然无公害，卜诺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看了他很久很久，等反应过来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怎么都看不够。
如果是以前，他还可以睡在他身边，可是现在……他看向曾经让自己引以为豪的尾巴。
后半夜，苏律幽幽转醒，迷迷糊糊地穿上鞋去洗手间，走到半路才想起来，他不是在沙发上睡着的吗？洗手间里好像有响声？他清醒了一点，看了眼塑料泳池，不在。
他轻轻推开洗手间的门，他看到卜诺背对着他，曲着尾巴坐在地上，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那是，他刚换下的衣服。这家伙，不是想偷他的内裤吧？看你这回怎么狡辩！
苏律迅速冲进洗手间，卜诺抬头，“怎么了？”
苏律看向他的手，手里拿着他的衬衫，心里有些微失落。他板起脸，“你大半夜不睡觉拿我的衣服干什么？”
“就是因为穿不上，永远都穿不上了。”
“你……”看他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苏律突然发现自己开心不起来了，他不自然地问，“你不是可以变成人吗？”
“不可以了。”卜诺摇摇头，“只有一次机会，我用光了，再也没有了。”
永远，再也没有了，这些词在苏律听来都是伤感的，他冷着声音说：“你是第一天才知道这件事吗？干嘛一副丧家之犬的样子。”
“可是我以为小律会喜欢我的尾巴，我以为小律会喜欢我。”他回头，明亮的眼睛里隐隐透着蓝色，就像两颗熠熠生辉的蓝宝石，他问苏律，“你喜欢吗？”
喜欢他的尾巴还是他？苏律狼狈地撇开脸，“都不喜欢。”
他以为他这么说卜诺肯定会很伤心，可是这是事实，他们本来就是因为*才走到一起，他怎么可能喜欢一个男人。他忍不住偷偷看向卜诺，没想到他竟然笑了，那一瞬间，苏律感觉自己的心，正在不正常地律动。
“可是我喜欢小律，我想，永远跟小律在一起。”他笑得太过耀眼，可是苏律看出了苦涩。卜诺忽然觉得自己很自私，小律应该很想回到自己的世界，可是他舍不得他离开。
“不要再随便抛弃我好不好？那样，我真的会很难过。我想一直，一直，一直陪在小律身边。”
苏律重新爬上床的时候还有些晕晕乎乎，这家伙今天是哪根筋没有搭对，竟然说了这么一大堆非主流的话。他睡意全无，真的，那么喜欢做人类，想穿人类的衣服吗？
第二天一早，苏律情绪复杂地打开房门，他不想再看到卜诺难过的样子，关键是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即使是好心，说出口也变成了讽刺……
可是，他看到了什么？卜诺悠闲地躺在塑料泳池里，调皮地摆动着鱼尾，胳膊枕在脖子后面，撅着嘴，吐着泡泡。相比之下，苏律顿时觉得从出了洗手间就一直处于失眠状态的自己简直就像个傻缺。
“小律，你醒啦。”一看见苏律，卜诺立刻眉开眼笑，哪有半分阴郁的样子。真是……生机盎然啊，苏律上下打量着他。
电视里传来一个滑稽的声音：我一定会回来的……
苏律扫了眼电视，喜羊羊与灰太狼……
“小律也看过这个动画片吗？真的好好笑哦。”说着哈哈大笑。
苏律点点头，“你看这个很好，有益于提升智商。”
那么，问题来了：人鱼和羊到底哪个智商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