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雷立
时间倒退十年。…
三月初三。
艳名传遍龙虎镇方圆百里，凤鸣店的大当家聂柔，刚一迈出自家大门口，就遇到了小乞丐雷立。
当时的雷立，一眼看去，也就七八岁的模样，浑身邋里邋遢，小脸脏兮兮的，垂下的鼻涕如两条兴奋不已的橡皮虫，一伸一缩，自在地飘荡在风中。当是时，站在这猎猎风中，雷立正在做一件极拉风的事儿……
立马横枪，顶风尿三丈！
然后，就在雷立人工创造的腥风细雨中，浑身香喷喷的聂柔迈着袅袅莲步，走出了凤鸣店。
走进风雨中……
…
一般情况下，汉唐大帝国的皮肉买卖，分为三个等阶。
简而言之，以“院”、“馆”、“阁”命名的，差不多就是高级会所了；以“室”、“班”、“楼”命名的，基本算是中品青楼；而以“店”、“下处”命名的，则多为下等妓院。
比如，暮春时节，龙虎镇的那些士绅豪强，巨贾富商们，衣冠者五六人，禽兽者六七人，最喜结伴去美锦院，莳花馆，环采阁此等去处，先吟诗，再作赋，最后才会脱裤子，痛痛快快地『阳』『春』『白雪』一下子！……至于那些家有余财的小地主，衙役，牢头之类的家伙，则会选择去久香室，聚娇楼，啃着猪蹄，喝上二两小花酒，先捏摸够了，再酣畅淋漓地嘿咻到日落！……而最可怜的，则要数那些贩夫走卒，家丁奴仆，屠狗杀猪之辈了，他们憋急了，也只能花上十几枚铜板，去全乐下处，月来店这些地方，找个皮糙肉厚奇丑无比的悍妞，嗨皮一下了事！
不过，在非一般的情况下，上面的规则自然就不成立了。
凤鸣店，就属于此类状况！
……凤鸣店即不是那些贩夫走卒们能来的，却也非是那些士绅豪强巨贾富商们可以随便出入的，这里，只接待一种人，有道行的人！在整个汉唐大帝国，有道行的人，才是最牛逼的人。
凤鸣店大当家的聂柔，炼气境三段。
勉强也算得上是个有道行的人。
除了聂柔，凤鸣店里大大小小妖妖娆娆十九朵金花，也全都或多或少，有那么几分道行。
雷立当然要除外。
对于雷立，时年不过二八年华的聂柔，是这样对姐妹们说的——当时，她正怀春地站在雨巷里，轻舔唇间，刚要惬意地吟上一首“春浅梅红小，风寒小衫薄。细雨斜吹箫声咽”时，风中的细雨，说停，一下子就停了。
这可是怪事儿？
聂柔疑惑地一扭头，便看到了雷立，以及，他裤裆里初露峥嵘的一物！
那物还微微一颤。
瞬间，聂柔碧绿的眼眸像蛇一样，缩成了一道缝！也是福至心灵，她当即就在心里做了一个杀伐果断的决定，把这小乞丐带回去当个使唤小厮豢养起来，数年后，此子当是一绝佳的女魔炉鼎。
养炉鼎卖……这可是一个囤积居奇的绝妙好主意啊！
聂柔美滋滋地想。
而实际上，据雷立后来回忆，当时的场景却是这样的——
那一天，他刚在凤鸣店门前撒完尿，就觉得一阵阵妖气袭来，于是便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等一抬头，他便看到大当家的正对着自己的裤裆，露出一副垂涎三尺的痴呆模样。
那模样，很是不雅…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两个人倒是达成了共识！
……雷立被聂柔用一根从怀里掏出来，还带着七分体温三分热度的歪把黄瓜，骗进了凤鸣店。
唉！
可怜啊，那时雷立已经三天三夜，水米没沾牙了……
…
时间倒退七年。…
聂柔开始每天早晚各一次，亲自动手给雷立洗澡。
按理说有大当家这样的绝色可人侍浴，本该是一件极有宜于身心的美事儿，可小厮雷立却一点儿也不觉得……主要原因，是聂柔总喜欢把雷立剥光了，直接扔进一口玄黑色的大鼎里，煮！
而那大鼎里，除了蛇蝎鼠蚁，还有肉灵芝，巴戟天、海狗肾、肉苁蓉、锁阳、紫河车、蛤蚧等等也不知道多少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些东西放在一起再加上雷立一起炖，可就显得不那么美妙了……
总之，那一段时日里，雷立常常有一种万蚁噬骨，百爪挠心，抽筋剥皮，生不如死的感觉！
聂柔却在一边鼓励他要坚强！
同时，她还告诉雷立说，这叫“洗髓伐毛”。
当时的雷立完全不明白所谓的“洗髓伐毛”是什么意思，不过二年后，当他的身体终于开始蓬勃茂盛起来的时候，他似乎明白了许多关于“毛”的意义所在……
…
时间倒退五年。…
还是在一个月朦胧、鸟朦胧的初春之夜，聂柔神神秘秘地潜入雷立的房间，然后，她鬼祟地从那涨鼓鼓的抹胸里掏出皱巴巴的一物，眼冒绿光地交给了雷立。
那是一本古朴的残卷。
当时，在聂柔的熏陶之下，雷立也已经读书识字了，他读过的书主要有《春楼玉》、《碎花艳想》、《娇艳宝鉴》、《天香国色》、《幻空空》、《龟九尾》、《蒲团肉》之类的传世之作。可是，当雷立展开那本残卷，盯着上面画的那些姿态各异的男女，女男，男男女女，女女男男时，还是困惑了好久……
哦？…
原来，竟然还可以这样啊！
好在，雷立总归是天资绝顶淫荡，他很快就总结出来，残卷里所有这些繁复的图形，都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一个是“嬲”字，另一个，是“??”字！
而这本残卷的名字就叫，《抱扑*经》。
聂柔说，这是古往今来天下第一奇书！也是她经历了许多奇遇，差点儿没出卖保存了许多许多年的色相，才骗来的，现在，她要把这本书，正式交给雷立来练……
听完这句话，傻·逼呵呵的雷立已经感动得一塌糊涂，这辈子，还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
从来没有！…
当时雷立就暗下决心，自己一定不会辜负柔柔姐的期望！
于是，从这一天开始，他每天又多了一项任务，练习天下第一奇书中的，天下第一奇功！
……就这样，每天从夕阳西下开始，一直到旭日东升，无论严寒酷暑，无论风霜刀剑，在整个龙虎镇都在呼呼睡大觉的时候，惟有雷立却在不眠不休地苦练那残卷上的独门功夫！
在练习的过程中，虽然雷立完全不理解那残卷要表达什么，自己学习它的意义又是什么，而亲爱的柔柔姐又为什么要让自己练这破玩意儿？不过他还是一板一眼地照猫画虎，填鸭式地按照残卷上的那些图形认真的练着，只是在天亮之后，他才会泡在大鼎里，睡上那么三二个时辰！
……就这样，时复一时，日复一日，半年之后，奇迹终于出现了！越练雷立越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一天比一天强壮起来，体力，也在玩命地飙涨。
聂柔这时才告诉雷立，这个过程叫作，“粹体”。
在那本残卷中，一共有一百零八式神奇的体位，二天一式，雷立从杨柳依依时开始练起，当他终于把那一整套天下第一奇功，练得滚瓜烂熟的时候，窗外已是雨雪霏霏的时节了！
这一年的冬至，聂柔探手摸了摸雷立的裤裆。
筋龄，十三。
也还是在这一年，大约是将近年关的某一日，聂柔思索了良久，她终于决定以后不再称呼雷立为小乞丐了，而是为他取了一个形而上的名字，“立”！
在这之前，小乞丐只记得自己姓“雷”。
从那天起，他有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名字，“雷立”…
…
时间倒退三年。…
一个黑咕隆咚的夜晚，雷立出去上茅房。途经聂柔手下的红姑娘，碧水流的房间时，他忽然听到从里面传出来一阵阵怪异的叫声，同时，还有一种“啪啪啪”的，波浪拍打海岸的撞击声！
雷立一时好奇，便捅开了那层窗户纸，偷偷向里面看了一眼。
随后，他便呆住了。
……只见在碧水流那张铺着大红缎子的绣床上，正有一个胖大的和尚，趴在她的身上，一起一伏狠命地砸着。雷立虽然看不清楚那和尚的模样，不过，他那肥而不腻的屁股，却给雷立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与此同时，雷立还发现了一件令人很毛骨悚然的事情！
碧水流那小蹄子，竟然一边忘情地*着，还一边冲着自己，风骚地抛着媚眼儿。
雷立胯下一紧，再也不敢看下去。
一溜烟儿尿遁走了！
…
时间倒退二个月零八天。…
已经平静了许多年无事的龙虎镇，在这一天，突然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而在这之前，这件惊天动地大事的发生，却没有丝毫的预兆……
住在龙虎镇的人大多都听说过，在镇西边的降龙寺里，住着一个得道高僧。
降龙老和尚。
据说，这降龙和尚神通广大，已经修成了九段修魂境，不日将渡劫，成为凝魄境神佛。还据说，这老和尚数百年未曾迈出寺门一步，不仅没有迈出寺门一步，就连禅房的门窗，都已经遍布着结了百年的蜘蛛网……如果传言不虚的话，这老和尚倒的确是一个可以不吃不喝屋里拉屋里尿的绝世高手！
嗯，实情却是，大日如来佛祖在给老和尚关上一扇门的同时，还是在禅房的屋顶上，给他开启了一扇窗！
……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老和尚都会从那里，腾空而去。
可就这么个神佛般的人物，偏偏在这一年的端午节，忽如其来一声吼，倒提禅杖杀出了降龙寺。与老和尚扭打在一起的，是一条体形庞大，透体乌黑，面目狰狞的八爪黑龙！
一僧一龙，皆是修魂境高手，自然旗鼓相当。
这一战，菊花也含笑映祭台。
这一战，天昏地暗！
这一战，噼里啪啦一直从天上打到地上，从地上打到水里，再从水里打到水坑里，一直打了七天七夜，二人仍然不分胜负。渐渐地，龙虎镇上一些胆子比较大的风骚人士，开始习惯在早饭前，晚饭后，搬个板凳聚集在黑龙河的沙滩上，一边吃着花生，磕着瓜子，聊着东家长西家短，再观看由降龙老和尚和八爪黑龙主演的功夫片。
同时，龙虎镇周围四邻八乡的赌徒们也全都蜂拥而来，他们干脆在河滩上开盘子，赌老和尚和黑龙的胜负手！
更有许多神秘人士，悄悄隐匿其中。
龙虎镇，就此名声大噪！
这一战，一僧一龙差不多鏖战了有半个月之久。最后，倒是降龙老和尚心性不定，先急了，他豁出去老命，唤出了本命元神，终于用自己那根又粗又黑的降魔杖，把那黑龙一棍拍死在河滩上。
可怜的是，降龙和尚竟也因此气竭脱阳，当场呜呼哀哉。
就此圆寂了！
现在，回过头来再说说整件事情的起因——原来却是在某天夜里，位于降龙寺旁黑龙河里，那条修炼了八百年的八爪黑龙，偷了寺里的镇寺之宝，涅??阴阳珠！
至于涅??阴阳珠是个啥东西，聂柔是“啧啧”地吧嗒着嘴儿，无限眼馋地对雷立这样解释道，“你如果把这珠子喂给一条泥坑里的小蚯蚓吃，那么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这只普通的小蚯蚓，就会飞升为八部天龙！你要把它喂给一只癞蛤蟆吃，数日后，它将蜕变为碧水金睛兽……”
由此可见，这珠子有多霸气了！
按理说，那黑龙得此神物，绝对可以由修魂境直升凝魄境，把那降龙和尚一爪子拍死的。可也是那黑龙龙运不济，刚把珠子吞下去，还不待融会贯通，渡劫飞升为不死神龙，就先被老和尚给活活搞死了。
在黑龙被拍死的时候，雷立就在现场。
不知为什么，他觉得那黑龙临死前，突然盯着自己恶狠狠地看了一眼。
那眼神儿，还很淫荡！
这让雷立不由觉得身体一冷，又是打了个哆嗦……
而那黑龙刚一完蛋，便有无数条诡异的黑影，从人群里，从河里，从沙滩里，从石头缝里，从空气里蹦出来，只是一瞬间，那条黑龙的尸体就被瓜分殆尽了！最让雷立不解的是，一个长着仙子模样的黑纱美女，竟然激动地拽着那根硕大的龙鞭，一路向西玩命地狂飙，最后绝尘而去！
雷立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他们只是想尝尝龙肉的滋味罢……
人们都在抢黑龙肉，自然就很少有人注意降龙老和尚。
所以，老和尚圆寂之后，也只有他的几个徒弟，一边捂着光头痛哭流涕，一边在黑龙河边，为他最后洗白白。也就在这时，雷立突然间，意外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那老和尚肉筋筋的一对雪白屁股，竟然如此眼熟……随后，雷立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那天晚上趴在碧水流身上战斗不息，耕耘不止的大和尚，竟然就是降龙高僧！
雷立回头向碧水流望去。
此刻，一直站在雷立身后一言不发，那个楚楚动人的凤鸣店第一妞碧水流，早已梨花带雨，哭成了一个凄美的泪人！
不知为啥，雷立竟感觉心有戚戚焉…天有不测风云啊！
自那一日由黑龙河边归来，雷立忽一病不起。
并且一日重似一日！
而从那天起，一向对雷立凶巴巴的大当家却一反常态，每天都守护在他身边，就像是个乖巧的小媳妇，把雷立照顾得死去又活过来。有时候，雷立都不想再好起来了，一直这样，该多好！
好温暖啊……
…
时间倒退三天。…
黄昏时分。
一个面罩青纱，一身紫装，身材绝对是s级的魔女！手拿日月经纶，背着一个大麻袋，悄悄进了凤鸣店的后门。
当聂柔一眼看到那魔女时，大当家的身不由己地颤抖了一下。随后，她深情地转过头去，望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雷立，轻轻叹息了一声……
“唉！”
“小乞丐，养了你十年，今天，买主终于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