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chapter41不说抱歉
接完电话的吕子渝整张脸都白了，卓一凡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不然吕子渝表情不会这样的震惊。
收了线，吕子渝说话的声音都开始打颤，卓一凡用力抱住她，手指轻抚着她的头发，“别怕，凡事都有解决的方法。”
“一凡，我爸爸他出事了。他才刚刚六十岁而已，上一次看到他还好好的，怎么就会进了医院……”
果然，只有这样亲近的人出了状况，才会让吕子渝瞬间就失了冷静。
“子渝，别怕。他不会有事，老人到了这个年纪，总是会有一些小毛病，他会好起来的。”
尽管卓一凡并不愿意在这个时间出现在熟识的人面前，他还是义无返顾的陪同吕子渝来到了医院。
他们到的时候，吕文瀚还在手术室里接受治疗，高洁扑在女儿吕子清肩膀上嘤嘤的哭，母女两哭成一团，好不凄惨。吕子泽双眼泛红，正焦急的在走廊上来回走着，似乎怎么也不相信，一直以来威严，精干，在他心中山一般伟岸的父亲竟然就这样倒下了。
他是第一个看到吕子渝的，不知怎么的，他胸臆间压抑的那种难受，在看到吕子渝的那一刻瞬间就倾泻而出，那一声脱口而出的姐，竟然带着几分颤音。在看到吕子渝身边的卓一凡之后，他的眼神黯了黯，强自将眼圈已经泛出的湿意逼了回去。怎么能在这个男人面前显示自己如此虚弱的一面。
高洁自顾自在那里哭，吕子渝此时心烦意乱，也听不出她这是真的哀伤还是在演戏，总之听到她嘤嘤嘤的声音，吕子渝就觉得气血上涌，太阳穴突突的疼。
吕子清双颊还挂着两行泪，抬眼低低的叫了一声姐，并顺势站起了身。
吕子渝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吕文瀚实在公司里面出事的，吕子清当时就在公司，她应该是最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提到这个，吕子清表情又开始哀伤，说话起来也带着哭音，吕子渝怎么看怎么心烦，沉着声说：“别哭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于是，吕子渝这才清楚的明白，自己在医院待着的这两个多月，吕氏其实一直风波不断，因为同在一个商圈里面，唐家所受的大震荡不可避免的波及到吕氏这艘大船。首先是两家之前合作的几个项目受阻，但前期需要的基建投入已经全部到位，突然发生这样的意外，好几个牵涉到几十亿的项目就此搁浅，不说预期的利润已经是不可能了，就连前期投入的十几个亿也全部打了水漂。偏偏唐家是涉及多项重大犯罪，算是压倒性的坍塌，唐家有实力的又能清白的主都纷纷置身事外把自己摘得干净，没有实力的，也根本无法担负巨额的违约金。唐家的产业也只剩下一个大大的空壳子。
本来双赢，甚至是吕氏将要占据一部分优势的项目，变成了拉扯吕氏集团的一个大枷锁。
吕氏集团的资金链受到了全所未有的考验，吕文瀚从没有在吕子渝面前谈论过这些，他始终认为大女儿既然无心踏入这个圈子，他也就不必勉强，更何况，是现在这种四面楚歌的窘境。
听到这里，吕子渝内心是充满震撼的，她竟然没有发现，这一段时间以来吕文瀚竟然顶着这么大的压力来对她嘘寒问暖，她竟然对他没有几个笑脸。
最后，吕子渝听到吕子清说，吕文瀚让家里人都不准告诉吕子渝公司的情况，自己医院公司连轴跑，又加上坏消息不断，终于在开会的时候突然发病。
他这一病，吕氏更是人心惶惶起来。
几个小时之后，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吕子渝的心也随着那自动门缓缓的打开，而砰砰砰乱跳。她甚至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惊扰到了不好的结果。
这样的场面让她有似成相识的感觉，似乎六年前，她也是在手术室外等了很久很久，而随着医生的那一句，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她的母亲就永远的离开了她。
没有任何一刻，让吕子渝如此害怕医生会跟她说那句抱歉的话，她不要听道歉的话，她要她唯一的亲人活着。归根结底，她只是个俗人，真正觉得血脉相连至亲至爱的人，也只有吕文瀚而已。她从没有真正的想过，吕文瀚有一天也会倒下去。
卓一凡看她快要昏过去一样，用力的捏了捏她的肩膀，用眼神鼓励她，“你爸爸会没事的。”
医生很快走了出来，本来还坐在那里一滩泥一样的高洁，突然跳了起来，几个健步过去，抓住医生的手，声音有些歇里底里的鼓噪，“医生，他怎么样，啊？他怎么样？”
医生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倒是波澜不惊，缓缓摘下口罩，用平缓的语气说：“手术很成功，患者没有生命危险。”
一句话，让吕子渝全身的血液终于能够顺畅的在体内流淌起来，刚才，医生开口之前的那几十秒，她几乎以为自己的血液要凝固起来了。
还好，那个人没事。身心稍稍的放松，此时她才觉得整个人如同脱水了一般，不知不觉中她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
到了这一刻，吕子渝更加明确了自己身负的责任，即使吕文瀚并没有亲口对她说出这一切，作为吕家的长女，在吕家如此动荡的时刻，她担负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放眼望去那母子三人，吕子渝更是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回到吕氏，此时此刻。
她表情的变幻以及肢体语言，被一直站在身侧的卓一凡敏锐的捕捉到了，他在这个时刻也没有过多的语言，只是用鼓励的眼神和温柔的扶持来表达着他对吕子渝的无限支持。
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毫无保留的支持你。
被送到加护病房的吕文瀚，麻醉效果还没有退去，吕子渝发现自己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认真的看一看他，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他平日里总是乌黑精神的头发里面也夹杂着些许的银丝，额头，眼角的纹理更是提醒着她，这个男人真的老了。
吕子渝让吕子清送高洁先回去，事实上，到了这个时刻，她看到高洁仍然是心中扎刺的感觉，有她在场，她总是能轻易的想起吕文瀚以前对不起她母亲的种种事迹，难以心平气和。
吕子泽却坚决不愿意先行离开，事实上，这个男孩儿是在极力保持着平静，他的心情在得知父亲已经平安无事之后，就大部分转折到了吕子渝和卓一凡身上。
他嫉妒，他恨，为什么能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站在吕子渝身边的不是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吕子渝从负面的情绪缓过神来，事实上，在工作方面她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决定了要回到吕氏之后，她就着手让助手小梁准备相关的一切。
等到她打完电话的时候，她发现卓一凡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而且他全身的肌肉也似乎绷得太紧。
吕子渝心里喊了一声糟糕，知道他可能是要发作了，嘱咐了吕子泽在这里坐镇，就急匆匆的带着卓一凡离开。
两人刚刚坐进车里，卓一凡就痛苦的蜷起了身子，哑着声音对吕子渝说：“子渝，快，找点东西把我捆起来。”看到吕子渝还在犹豫，他提高的声音大叫：“快！”
吕子渝在车里翻出一件旧衣服，用力撕扯成布条，咬咬牙，她用这些布条将卓一凡严严实实的捆了起来，平放在后车座上。
心里一急，她开车的速度几乎是直线飙升的，这么一路下去，她差点就闯了好几个红灯，还差点跟一个抢道的小车磕到一起。一路磕磕碰碰，总算是比平常的时间少了一半的回到那间小屋。
这一次发作起来，卓一凡似乎没有那么的难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作用，他觉得那股对毒品疯了一般的生理渴望，真的有在减弱。
吕子渝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变化，这一次她并没有听他的把他拷在床上。
卓一凡这一次还算清醒，脑子里想到的还是吕子渝现在所面对的问题，想到这儿，他就不停的催促吕子渝去做她该做的事情，他说他可以处理好自己的事。
吕子渝陷入了两难，一方面她已经对自己发誓要好好照顾卓一凡，直到他完全戒除这个玩意儿，另一方面，吕氏虽然现在姓吕，但追根溯源，她还是母亲留下来的，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吕氏垮掉。
她该如何抉择？
卓一凡像是要解除她的顾虑，在吕子渝还在挣扎的空挡，他似乎已经恢复了些许的清明，只见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坐起身来，浅浅笑了笑，说：“子渝，我真的没事，你看，发作的时间已经越来越短。我真的可以！”
像是为了保证他所言非虚，他还跳下床，围着房间跑了一圈。
吕子渝心烦意乱，狐疑的看了看卓一凡还犹自苍白的脸，她犹自担心的开了口：“你真的没事？”
“真的。”卓一凡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温和。
吕子渝知道自己有些自私，可是这个时候，她真的没有办法。
她想了想，还是给孟诚打了个电话，在得到孟诚的保证之后，她才一脸愧疚的对卓一凡说：“一凡，对不起，这一次我又要食言。我对不起你，只好用之后的时光好好补偿你。”
说完，她吻上卓一凡毫无血色的双唇，心疼难当的缠绵一吻。
卓一凡摸出她眼角的湿意，笑着说：“子渝，我没事，反而是我，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不能帮你任何忙，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
吕子渝扬起脸，直直看进他湛黑的双眸里面，在那里，她看到了自己的小小倒影，原来吕子渝也有这样柔情蜜意的时刻，只专属于卓一凡一人。
“好了，我们都不要对彼此说对不起。反正之后，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来补偿此刻彼此的缺席。你说好不好。”
卓一凡还是浅笑：“好。”
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卓一凡脸上的笑意霎时就被痛苦狰狞所取代，整个人也不可遏制的瘫软在地，他真庆幸自己竟然能在吕子渝面前装上这么一小段的时间。
虽然他确实有所好转，但是并没有自己所说的那么乐观。不过，他坚信自己一定能够做到。
他不能让自己成为吕子渝的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