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良娣,殿下已经先行一步。离开前吩咐在前面驿馆汇合。”

苏昭训难掩失望的躺回去,脑子里全身男子高大的背影和握剑的英姿。

以前常听人说一见钟情,苏昭训是不信的。今日见了不一样的太子殿下,却觉怦然心动。不为殿下俊逸的外表,而为那种令人安心,值得托付的温暖。

随着念想的转变,之前对萧氏的不甘,慢慢变成了憎恶。还有太子妃王氏那个占了太子妃位份,却毫无作为的女人,苏昭训一想起错过了惩治萧澜的机会,就恨不得掰开太子妃王氏的脑子,看看那个女人到底是有多蠢,才会留下这样的祸害在府中。看来和长孙承徽脑子同步的多了一个。

她想再靠近那个给他安稳的男人,想得要命。特别是劫后余生,想被他抱着,说些安抚的话也好。

马车在苏昭训焦急的期盼中,终于赶在天黑前抵达驿馆。

“殿下!”

李治看着突然闯入的女人,面露不悦。将肩上衣衫拉拢,才抬头看着呆站的人。

“何事?”

苏昭训双唇颤抖,眼眸含泪,声音中隐有心痛。

“殿下,您受伤了?可看过大夫?”

说着自顾上前,抬手就要查看李治伤口。

“小伤而已,无事。今日你也受了惊吓,早些歇下,明日卯时启程。”

苏昭训犹豫片刻,没有离开。有些倔强的看着他,低声祈求。

“殿下,请容妾为您上药。耽误了伤口愈合,妾回去也无法向太子妃交代,更睡不安稳。”

李治看着她明明畏惧自己气势,却勉强支撑一步不退,突然觉得有两分眼熟。

是萧澜。那个女人也是如此毫不退缩,倔强地抗拒自己索求,比苏昭训更加大胆放肆,没有畏缩,神色间桀骜不驯,却让他心驰神往。

阿澜。李治心下暗叹,才离开不过一日,竟开始想念。

“不用,你退下吧。”说完转入内室,再不理会。

苏昭训痴痴傻傻站在原地,唇角紧抿。

她不会看错,刚才殿下眼中的温柔宠溺,真实得令她心碎疯狂。那是她如今极度渴望得到的,却被另一个人牢牢占据。咽下心中翻涌的苦涩,苏昭训轻声告退。

太子妃王氏不是她的敌人,惟有萧澜,那个汐缘殿里享尽殿下宠爱的女人,才是首先要铲除的目标。或许她一开始的想法就错了,事情是要分先后主次,才能步步为营。

李治正怀念萧澜抱起来娇娇软软的身子,就被敲门声打断了思绪。立刻冷了脸色,显见不耐烦。“何人?”

“殿下,臣有事请见。”右庶子一听殿下语气就知不好。

“进来。”

右庶子僵硬移步,老老实实递上手中信笺。

“殿下,离府前萧良娣特意吩咐,让属下晚上亲手交给您。”

李治微讶,萧澜居然绕过他,让右庶子传达?接过信笺,挥手叫其退下。

才一打开,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那是最初相处时,萧澜极爱的“月桂”。后来因他私下里爱她体香,再不许她胡乱涂抹。没想到竟用在了纸笺上。

静心细读,簪花小楷清婉灵动,跃然纸上。

“思悠悠,念悠悠,念道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文言文文盲,百度搜的。)

李治呼吸一窒,心跳擂动。看着女子温婉手书,这算是回应吗?反复默念几遍,捏着信笺的手指微微收紧。

再也安躺不下,起身推开窗户,就见一轮明月,遍洒清辉。

李治道不清此时复杂难言的感受,只觉既喜且忧。想狠狠抱着那个扰乱他思绪的人,却无奈于相隔甚远,只余下数不清的思念和疼惜。

太子殿下被萧澜一纸“情笺”扰得彻夜难眠,恨不能立刻打马回府抱了人好好亲近。

而那个始作俑者却在汐缘殿里过得自在。

萧澜临睡前想起那封书信,闷笑出声。

谁让李治出府不带她?想携美同游,她就偏要搅局。“鸿雁传情”这一招李治应该还没尝试过,正好让他开开眼界。不让她出游,行,太子殿下也别想着逍遥自在。不把他的魂给勾回来,萧澜都觉得对不住怀孕时被他管的憋屈。

苏昭训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陪伴太子殿下一日,正打算借着“同甘共苦,生死相依”和殿下好生亲近,却被萧澜简简单单一句*,毁了个干净。

她一心惦记的太子殿下,如今正在隔壁睹物思人,哪里记得她一星半点。

萧妖女功力渐进,越发妖气四溢,祸害无穷。

第二日所有人都发现太子殿下几次走神,稀罕非常。这还真是难得一见,太子殿下平日四平八稳惯了,何曾有过心不在焉之时?

只有右庶子死绷着脸,打死也不敢揭殿下老底。难道他要跟同僚解释,殿下这是被府中萧良娣勾了魂正思春?

一行人在李治示意下,终于赶在正午抵达陕西城,(昭陵在陕西,在李世民没有入葬时主陵是空了,那么长孙皇后也是没有入葬的,李治只是去查看进度而已,是可以带侍妾的。)才到城门,就被等候多时的苏蕴迎了进去。

苏昭训整理一番,被李治送到陕西城行馆。稍后她将以太子殿下昭训,翰林学士嫡女的身份。

若非萧澜有孕,李治也会带她前来。比起苏昭训,显然萧澜更胜一筹。萧澜家学渊源,兰陵萧氏弟子众多,而萧相公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不管在哪里世家大姓都会卖她几分面子,有时比李治的面子还好使。

太子殿下在陕西城意气风发,萧澜却阴沉着脸听雅舒回禀。

“良娣息怒。您现在最重要是顾及着身子,小殿下可经不住您这般火气。”赵妈妈心惊胆战搀扶她,就怕有个万一,这可是掉脑袋的祸事。

萧澜面沉如水,眸子冷得吓人。

“御医怎么说?”

“御医说胎儿是保住了,阿史那乡君恐怕要卧床调养些时日。此番根基损得太过,难免会胎气不稳。”

萧澜缓缓闭眼,凝思片刻。

还是避不开吗?已经让她想法子请她长嫂入府陪产了,这样也不能保母子平安。只说不慎被丫鬟冲撞,当她萧澜三岁小儿,哄哄了事?

阿史那婉只是韦贵妃的外孙女,没有皇室的血脉,而她所嫁的是范阳卢氏的嫡枝大房嫡三子卢十四郎,不会碍着谁。难道是她的那些妯娌?

“雅静,让钱禄备车,你和赵妈妈随我去韦贵妃宫中。”

“良娣,殿下临走前再三交代,让您好好呆在东宫。”雅静看她大腹便便还要太极宫探望,急得出声阻拦,“要不奴婢替您走一趟?”

萧澜摇头否决,雅静一个丫头在汐缘殿里说话还能管用,去了韦贵妃那只能是让人误以为她看不起韦贵妃,或是阿史那婉,再说了她可是希望和韦贵妃一起去卢府探望阿史那婉,好让卢氏的人知道阿史那婉不是好欺负的。

几人拉不住铁了心要出东宫的萧良娣,只能禀报大管事备车。

钱禄跑的一头大汗,急急赶到汐缘殿拦人。

“良娣,您可别为难奴才。殿下走时可是特意吩咐过,要是奴才今日放了您出去,改明儿殿下回来就能把奴才给办了。要不您再等两日,殿下回府陪您一同走一遭?”

钱禄急得团团转,这萧良娣怎么就专挑殿下不在的时候发难?这不是要他老命吗!

萧澜闲闲看着他,嘴上说得轻巧。

“你是给备车,还是等着请太医?你家良娣我心里存了事儿就容易犯病。头疼脑热那是小事儿,早产血崩什么的,也不是没可能。”

钱禄被萧澜吓得冷汗直冒,哪里还敢停留,一阵风似的跑去办差了。

赵妈妈几人恨不能堵了她那张百无禁忌的嘴!良娣这毛病真是太令人操心了,不把自己当回事儿,还胡言乱语扯带上小殿下!这要让殿下知道,所有人都难逃责罚。

钱禄看着萧澜带上丫鬟婆子匆匆去了太极宫,赶紧书信一封快马加鞭往陕西城送去。

回想起自己到朝阳殿搬救兵,意图请太子妃出面劝阻,却被对方推诿过去。钱禄只能摇头叹气。太子妃如此作为,殿下又怎能对她上心。

太子妃王氏考虑再三,还是选择了袖手旁观。这事儿她要是管,就是往浑水里趟。阻拦那个女人,根本不用做想。拦不住人,就只能装贤惠的陪着一道去。可是卢府后院,她生疏得紧,何必为了给萧澜撑脸面,不小心得罪了人。更何况不过就是阿史那将军府的娘子,只是动了胎气,并没有小产,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值得劳烦她这个太子妃前去探望?然而太子妃王氏忘了阿史那婉不单单是阿史那将军府的娘子,范阳卢氏十四子媳妇,还是韦贵妃的外孙女,临川公主和纪王李慎的外甥女。

“娘娘,您这不去,万一良娣有个好歹,怎么跟殿下交代?”柳妈妈担忧的看着她。娘娘就是想不明白,如今对萧良娣好些,殿下自然也就对朝阳殿看得顺眼。何必为了些旁枝末节,惹了殿下不快?况且这萧氏如今得意,稍微给她些好处,讨了殿下欢心才是要紧事。

太子妃王氏听柳妈妈一言,心里不乐意。萧氏自己找事儿,怎能怪她头上?况且她去了也拦不住人,这不是白忙活吗?琳琅王氏是上百年世家,也没见哪个正室要靠讨好侧室邀宠。她就不信太子殿下会不讲道理,宠妾灭妻。(呵呵,李治还从来就是一个宠妾灭妻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