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皇家的秘密
早朝刚下，朝堂里的大臣自殿内鱼贯而出，祁帝上朝期间一直剑眉深锁，弓着身子的大臣把不得不说的简化说之，可以不说的闭口不提，那龙椅上的人一言不发更慑人心目，匆匆散了早朝长袖一甩就离了朝堂。
长德甩袖子擦着一脑门的汗只觉自己越来越猜不透帝心了，可怜自己一把年纪了迈着老腿跟在帝王身后一路小跑，差点散了一身骨头。
帝王停下脚步时，长德终于如释重负，可抬头看见金光闪闪的三个字又差点晕了，掰着指头算了算，自家主子已经半年没踏进过栖凤宫了，心内不解，还是跟上了顾沧澜的脚步。
栖凤宫的宫人见着九五至尊先是一愣，接着便欢天喜地的跪下高呼万岁，刑潋蔷不知道有多久未听到过这种声音了，那种期盼，那种渴望，没了年少的张扬爱慕，却依旧不甘于等待。
“娘娘，还不快梳洗一下迎接陛下。”刑潋蔷还未反映过来，沁歆已经从妆台上取来一支八宝琉璃钗斜插入发，拢了微微散开的鬓发，令身旁伺候的宫婢拥着祁国的皇后娘娘去迎接他们的皇帝陛下。
没有人知道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半年不曾踏进栖凤宫的皇帝陛下在当晚遣散了一干人等便留宿了下来。馗远向顾君烨说及此事时锦绣宫刚刚上了灯。
“表哥，你怎么来了。”缩在锦被下的人儿有些无措，睡梦里那个温暖的怀抱太让人觉得安心。
“自然是来看望嫣儿的，父皇和母后事务繁忙，做表哥的更是要尽一下职责。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么？”宽厚的手掌罩在额头上惹来颊上两朵粉红。
“好……全好了。”喉内哽咽。
羞怯之后是一阵委屈泛上心头，对上那双眼睛在此刻忍不住想要大声哭泣，红袖拉了青衣说去端药就匆匆而去，室内便只剩下两个人，一室静谧只剩下呼吸声可闻。
“嫣儿，回慕国去吧。”顾君烨淡淡的说道。
“表哥也对嫣儿厌烦了？”
“怎么会呢？可是表哥的嫣儿在这里不快乐开心呀，早日回慕国吧，那里才是嫣儿该待的地方，有宠爱你的父皇母妃，有真心对你好的宫人，还有未染尘埃的宫廷。”
顾君烨说的极其认真，双手捧着那张小脸，最初的软绵已经消失，只剩下尖尖的下巴，圆圆的眼睛，巴掌大的小脸躺在手心里刚刚好。顾君烨原本是想取笑她的，话到嘴边变成一声怜惜的喟叹，眼神里有淡淡的化不开的哀愁，黝黑的眼眸深邃无底，连外面的天际此刻也布上了一层灰云，阴霾重重。
三日后锦嫣已能下床走路了，随手翻着一卷闲书，偶尔拈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去除多日饮药带来的苦腥味，却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长德再一次笑吟吟的踏进了锦绣宫，手里明黄的绸卷对锦嫣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没有心思一字一句的听圣旨上到底说了些什么，最重要的信息是两日后便可归国了，虽不明状况，心情还是顿时顺畅起来。长德把圣旨交到锦嫣手中时低眉说道：“这是安王殿下向陛下求来的，公主确实是个玲珑质朴的人物，老奴跟随陛下在宫内呆了大半辈子却还是第一次在这九尺宫墙之内见到像您这样特别的女子，安王殿下对您的心意想必您定会明白的。”
自己明白么？那么顾君烨的心意又是什么呢？深思的人儿回过神时长德已经领着宣旨的太监走了，红袖把晚上的汤药端进来时锦嫣未曾皱眉就一口喝了下去。思及过往种种，或许自己该相信顾君烨的话，这里真的和伴自己长大的慕国有太多差别，只是会想起那双隐在白玉兰花后的眸子，温暖如玉，若日后再也见不到了该怎么办呢？心口处传来微微的悸动。
接下来的两日红袖和青衣一直都忙着收礼，后宫的妃嫔们自从得知了锦嫣病愈的消息后皆捧着各种各样的珍奇异宝来探望，名曰为公主送行。一时间锦绣宫门庭若市，往来的莺莺燕燕云鬓朱钗、红衣翠袖，浓郁的脂粉味儿熏得人几乎透不过气。袖子又叫来了两个他的旧识来帮忙锦绣宫才勉强招架得住进来往返的妃嫔命妇。原想趁着前两日祁帝下令公主身子虚弱，后宫任何人不得打扰的借口偷闲一把，如今是怎么也不得闲了，陪着一群又一群的美人词不搭调的迎合着他们的话题，直到日落西山，月牙儿稳稳地挂在树梢尖儿上，结香树下覆着一层厚厚的茶末，屋角的灯笼高高挂起，照的地上一片片的树影婆娑。
“红袖，给我揉揉肩膀吧，这简直比爬上岳来山的九百九十九级台阶都累。”小饮了一口红梅雪雾，接过袖子递上来的礼册百无聊赖的翻看，密密麻麻的后宫嫔妃名号和礼单看得累得半死的人眼花缭乱，青衣还在嘟嘟囔囔地挑着灯芯，今天锦绣宫上下都累得半死。烛焰一下一下的跳动，似有所思将册子丢到桌子上，满眼忧虑。几日前，长宁还与自己无话不说，今日却只让喜鸾一人来送上一支紫玉珊瑚钗。
“袖子，二皇子这两日进宫了吗？”临走之际，为何只有对自己最好的表哥没有来看探望，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袖子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
“不能说吗？”
“奴才不敢。”袖子身子一抖便要下跪，锦嫣阻了他的动作，更加的疑惑。“皇上派表哥去边关了？”
袖子摇了摇头，眼神闪烁。
“那表哥到底去哪儿可呢？袖子，难道你还要本公主猜吗？”
“奴才不敢欺瞒公主，只是……只是……”
“公主问你话你倒是快说啊臭袖子。”青衣拧着袖子的耳朵吼道，直把袖子疼得龇牙咧嘴。
“哎呦，哎呦，好姐姐快放手吧，袖子说便是了，人家的耳朵就要被你扯烂了。”袖子大声哀嚎，青衣这才松开手。
“每年的这几日都见不到五皇子的，因为今日就是卫美人的忌日，也就是二皇子的生母。所以二皇子此刻必然是在白芷苑里。”袖子的声音越来越小。
“白芷苑？那是什么地方？”原来顾君烨竟不是皇后的亲生儿子，这个真相让锦嫣大吃一惊。
“是卫美人生前住的地方，奴才也是听师傅说起的，当年的卫美人花容艳绝，宠冠后宫，被皇上从外面带进宫后就住在白芷苑内，不到一年就生下了二皇子。只是，就在卫美人进宫三年后的秋天，随皇上去濛山狩猎，谁知道回来的第二日卫美人竟然病逝了，听闻陛下因此在病榻上躺了半月有余，并杀光了白芷苑所有的宫人，将二皇子过继给了皇后娘娘，从此白芷苑就荒废了。”
“这宫里有多少人知道此事？”锦嫣皱眉。
“回公主的话，几乎没有人知道，据说这皇宫里除了皇上，就只有皇后娘娘和几个伺候的宫女见过卫美人的真容。”袖子答的小心翼翼，不时瞥一眼锦嫣又垂下头去。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这般机密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自己知道了。
“奴才的师傅是陛下身边的总管。”
“长德公公？”秀眉微拧。
“嗯，奴才跟了师傅好多年了。”
死死地捏紧了手中的青瓷素梅杯子才强压下心内的惊涛骇浪，回过神，锦绣宫只有自己和垂头站着的袖子不禁舒了一口气，还好，这种事情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今天是初几？”
“回公主的话，今天是初三。”
三月三？“袖子，你去帮青衣收拾东西吧，明日我们便要走了。”
“啊？”袖子有些摸不着头脑，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多错话了，师傅一直说自己嘴快，藏不住什么事情迟早闯祸，可眼前的女子总让自己忘了师傅的告诫，她问什么，便想告诉她什么。
袖子失落的垂下脑袋，颓丧的走了，心里有些舍不得，可又无法挽留，锦绣宫空了，自己就要回陛下身边了。
在殿内徘徊数圈的锦嫣终于还是走进内室，遣走了进来守夜的宫女，让青衣务必把行礼都收拾好。褪下身上繁琐沉重的宫服换一身轻便的鹅黄色锦裙，蹑手蹑脚的出了锦绣宫，若是让红袖知道自己的计划必然要受到劝阻，为今之计只能瞒过她了，青衣忙不过来，自己又支走了袖子，必然让红袖也要忙着熬夜了。
“殳戬，那日我给你的地图你还留着么？”
殳戬从怀中拿出羊皮卷递到锦嫣面前，锦嫣没有接又推给他说道：“我们去白芷苑。”
羊皮卷上细细的标着各座宫殿的位置和名字，白芷苑在西南方向，比较偏远，在众多宫殿楼宇的掩映下花了好打一段时辰才辨得清楚。
不时有宫女太监从四处走来，跟着殳戬一路借着宫墙暗影和树木的掩映，锦嫣走在他的左侧将身影小心翼翼的隐在那道挺拔的身躯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