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中)

“云影!”

当少将从密室中把被曲阳候训练了多年的死士领出,正欲前往皇宫玄门迎战时,却被身后追来的人喊住。听到这个声音,他几乎雀跃:“含笑叔叔。”

然而转头看着这个被狱卒押解前来、手脚捆绑着锁链的苍老男人,刘云影眸中的喜色很快褪去。

“这个人说,他有办法阻止兵变。”曾效力于淮军的一名狱卒立即上前拱手道,“但他说,只能告诉少将一人。”

狱卒话一落音,花含笑便一脸着急的朝他走来:“云影,快,快带我到皇宫去。”

“含笑叔叔,此一去,怕是无回,你……”

“比起百姓安危,我这条老命不值一提。”花含笑云淡风轻,接着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刘云影目光一动,竟也未再犹豫。

如铜墙铁壁围住玄门的羽骑,无人可以撼动。然而就在他们脚下,却正有一队人马越过兵防悄然潜入。

花含笑领着死士穿梭在地道里,走的飞快。

“含笑叔叔,这……这条密道,当真是靖国后主所下令修建的?可他因何要修筑?”刘云影看着这条足足容许三人并行的密道,惊诧道。

花含笑一面朝前走,相隔几步便朝石壁上的花纹按去:“这密道起自别苑西处,从烟雨湖下穿过,终点在玄门城楼。堂兄虽然不理朝政,然而私下却精于钻研各种机关,这条密道和玄门所设的那些机关,是他最得意之作。只可惜当年……敌军杀势激烈。以至于连用到机关的机会都没有……靖国便亡了。”

身后那些人面无表情的持剑跟着他们。就像一具具只会挪动的尸体。

刘云影望着似乎没有尽头的黑暗,却禁不住赞叹:“没想到,靖国后主居然有这般巧妙的心思,先帝入主江淮多年。却不知这皇宫里还有这么多机关……”

“小心。低下头。”花含笑厉声嘱咐一句,闻言,身后的人纷纷效仿他躬身前进,他接着道。“若敌军追入这条密道,也未必能追到逃者,密道内处处是机关,只要一不小心,就会被箭射身亡。而这些兵器,均抹了剧毒。”

刘云影倒吸一口冷气:“含笑叔叔竟是记下了每一处机关。”

“堂兄当年下令修建时,曾把图纸交给我看过,兵器上抹的剧毒,就是我配的……”

“景城王知道此密道吗?”

花含笑摇了摇头:“这条密道除了被埋葬的工匠。还有我和堂兄。再无人知晓。”他又怎会把如此重要的秘密交给那害得经过灭亡之人。

“如此。含笑叔叔为何要让我知道?”

他回头瞥了刘云影一眼,蓦然一笑:“因为陈浚是个强劲的对手,我身为复*之人。定不希望他夺得帝位,以铁腕掌权。届时,再想复国就更难了。”

刘云影不知他是不是在说笑,只是从他的语气里,已经听不出坚定。

或许,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任是心硬如铁也该锈迹斑斑了。

“到了。”半个时辰后,一行人便行至一处石梯下,石梯同样是在黑暗里延伸,看不到尽头。

“这是哪里?”

“玄门城楼。”

当这队人马蓦然涌现时,围在城楼下的羽骑都不禁被女墙后伸出的脑袋震住。

刘云影傲视城下,冷冷道了一句:“怀瑞王,现在投降,还可饶你不死。”

陈浚目中的震惊很快被冰冷代替,在他周身已经躺下了不少人。他持着血剑,带着一丝不屑望向城楼。

新帝站在吴彻身后,他面色疲惫,同样也是经历了一番血战。

“怎么?怀瑞王连命都不想要?”

“现下是谁不要命?”陈浚虽然身处城下,却是在用一种睥睨天下的姿态面对刘云影,“你以为逃出了天牢,就可以保住性命?”

“怀瑞王这番话别说得太早。”花含笑也从女墙后探出头来,“我等虽对付不了你的羽骑,可你也未必对付得了皇宫内的重重机关。”

他话音一落,兵阵的氛围也随之冷下。陈浚迅速的反应过来,退至羽骑队伍里,在感受到城墙微微的震荡后,猛地喝道:“小心。起盾!”

与此同时,刘云影对着吴彻打了个手势,吴彻立即领会,带着陈煜和百官退至他所指之处。

就在羽骑起盾的瞬间,由石块砌起的城墙忽然如浪潮般活动了起来,石块转移之间,露出了密密麻麻的圆孔。那些被埋设在城楼多年的箭矢仍如当年锋利,寒光乍现,箭矢便如雨铺落。

然而羽骑训练有素,虽然费力,但还是牢牢护住兵阵,不让一只箭矢穿射入队伍中。

稳固的防护本难以让人击破,岂料在这万箭齐发之时,羽骑身后忽然涌来一只队伍,十皇子为首冲杀在前,领着一群衣衫褴褛的剑客从后方突围。

这些江湖人论战术自是比不过羽骑,他们唯一可胜过训练有素的军队的,恐怕便是不要命了。

一名剑客不知从何处习得高深剑法,竟如凛冽寒风在坚固如铁的羽骑中杀出一条缝隙。闯入了坚不可摧的兵阵。

一旦撕开了口子,那些剑客便跟随着如蝼蚁般钻了进来,可偏是蝼蚁之身,却能把兵阵搅得乱七八糟。

玄门陷入血战。

怀瑞王的目标并不在城下,他点足掠起,以雷霆之势冒着箭雨踏上了,一剑刺向指点军阵的少将.

“你这小子,本王早就想结果你的性命!”

刘云影奋力挡开剑锋,勉强一笑:“好,我的命就在这里,看怀瑞王能不能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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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战局突转是羽骑主帅未曾料到之事,他原以为,以羽骑之力,政变根本不可能会有败仗的下场。

但却是征战多年的胜利,也败在皇城机关之中。

溪儿带领三万羽骑前来支援时,还不等靠近玄门,花含笑不知又触动了何处机关,三万兵马脚下的石桥与平地忽然折为两半,羽骑措不及防,被狠狠摔入烟雨湖和深坑中,余在岸上的兵马也被这搅得乱七八糟。

溪儿在落水瞬间点足而起,跃至城楼。

“王爷,军营,被慕容昭庆带人偷袭了。”溪儿一上来便道。

陈浚甫一分神,刘云影便借势杀来。狠狠在他臂上挑了一剑。溪儿一惊,掠身上前一掌劈碎了少将手里的利剑。

“你这小子哪来的,这么厉害?”刘云影惊愕的看着碎如齑粉的铁屑,心下一惊。

溪儿并不打算同他废话,接连几掌劈了上来,他避之不及,转瞬被击飞。

“王爷小心。”眼看打败了一人,溪儿又与陈浚身边杀来的死士交上手。

岂料这时,他身后忽然袭来一只铁镖,不等陈浚回手护住,暗器便自溪儿心口穿过。暗器钉入城墙之时,连一丝血迹也没有沾上,但溪儿却定定站了片刻,猛地倒下去。

花含笑扶起刘云影,看着溪儿还是有些担忧:“这下子剑法诡异的很,难以对付,若不以毒制之,只怕你我都无法从他手下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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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薛依然抱着两个楠木锦盒,杀至陈浚身边,急道:“王爷,快撤吧。”

“撤?”

血战至晚幕垂落,陈浚看着溅满鲜血、与余晖相映为一色的玄门,从未想到羽骑竟也有败战的一日,“羽骑,败了么?”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奶奶的,这玄门机关实在太多,援兵根本杀不进来。”路薛跳脚道。

陈浚冷冷一笑:“一旦撤兵,就是败了。”

“不管如何,王爷的杀父之仇已报,这天下,来日再夺。”

“来日?”陈浚看着锦盒,闭了闭眼,惨笑一声,“是啊,玉屏卷在我手中,得古画者,承袭天下,本王才是大淮的君主。”

然而,在他道出这句话时,远处却有一道素净的身影在朝这边望来,确切的说,是朝玉屏卷望来。

追雪似乎能够准确得知主人的位置,扬蹄于混乱中奔至陈浚身边,路薛将锦盒交给陈浚,喝道:“王爷快走。”

言罢,握剑折身欲要返回战场里。

“路薛……”陈浚急忙喝住他。

他回过头,第一次对主子急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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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下怀瑞王,朕重重有赏。”

看着翻身上马的一抹紫袍,陈煜挥剑一喝。

闻声,所有的剑客纷纷折调,朝着已疲惫不堪的王杀了过来。路薛双目圆睁,拼力朝这边跑来。一面跑一面喊道:“追雪,赶紧带着你主子跑。”

追雪似乎听懂了路薛的话,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拔蹄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