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表达
魔法师的文字，有什么作用？
好一会儿，十二名学员都没有回答法汗这个问题。没有人想贸贸然回答自己没有把握的问题，更何况还是在法汗师兄这么个一级魔法师面前。
法汗看着他们，摇了摇头。
就在众人都不知道为什么法汗为什么突然摇头的时候，法汗笑着开口了。
“我刚才就说过，文字的本质，其实就是表达。魔法师的文字么……自然也是表达。”
众人恍然，没想到法汗给他们来了一手文字陷阱。
是啊，既然文字的本质是表达，那么魔法师的文字，本质难道就不是表达了么？
“但两者的区别就在于……”
法汗的声音将他们吸引了过来：“魔法师所用的文字，表达更加精准、范围更大。没有普通人所用的文字受到的种种限制。”
“限制？”有一位学员提出了疑惑。“法汗师兄，什么是文字的限制？”
“很不错的问题”法汗打了个响指。“你上来。”
那名学员有些疑惑的走了过去，其余学员也不知道法汗师兄卖的什么关子，不过他还是缓缓的走上了台。
等到这名瘦瘦的少年走到法汗的身边，法汗扭头朝着底下剩余的十一名学员说道。
“接下来，我会在他身边发出一道声音。然后让他来用普通人的文字写在纸上，描述他所听到的这个声音。接到水晶球的学员，根据前一名学员的形容以及听到的声音，在这个水晶球上留下你的声音。并且你也可以继续对前一名学员的描述和听到的声音进行文字补充……”
“按照座位顺序，我们依次传递过去，看看我发出的这道声音，到第十二名学员那里，会是什么样子。”
所有人都来了兴趣，杜康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法汗在这个瘦瘦的少年耳边说了一句。
法汗一说完，这个少年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拿起纸和笔，提笔的手悬在半空中，却犹豫了半天。
法汗见状，笑道：“你可以用你能想到的任何方法，帝国通用文字、或者其余的描述、但是只能用文字。”
但那个瘦瘦的少年，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底下的人都急了。
“写啊！愣着干嘛？”
“不就是一句话？这么难形容？”
“急死我了，快下笔！”
“真是笨……”
在众人的催促下，那名瘦瘦的少年终于是在水晶球上留下了一道声音。当然，这声音别人都没听到，被法汗设置了一个小型的结界，防止声音被后面的人听到。而且每个人都只能从水晶球里听到前面一名学员的声音。
随后这瘦瘦的少年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什么东西。
羊皮纸传到第二名学员的面前。
这名学员之前表现得最急切，可纸一到他的面前，却不断的挠起头来。
他也和第一名学员一样，久久难以出声。
第二名学员的表现让后面的人更加好奇，不知道法汗到底在第一名学员那里说了些什么。
接下来一幕就有些诡异了。
在没拿到纸之前，学员们都不断催促甚至忍不住讥讽前面的人无能，可是一旦纸传到面前，却都没了声音，踌躇不决。
山姆坐在杜康的前面，等水晶球和纸笔到达他那里时，他倒是没有犹豫。很快就把纸笔和水晶球传递到了杜康手里。
杜康是排在第九位，他首先选择看文字描述，再去听水晶球里，山姆留下的声音。
不过他看着前面几位扭扭曲曲的大段文字描述，不禁有些愕然。
第一个瘦瘦的学员，写下的是这么一句话：
“啊字的半个音节压低、必字的尾音续接延长。两者组合成形的音符。”
这什么意思？
杜康皱了皱眉看第二名学员的描述。
“不对不对，不是‘啊’字的半音节，‘哈’字更准确！”
杜康的眉头皱的更紧。
但是第三名学员的做法更让杜康头疼，足足在纸上留下了四五句话来描述自己听到水晶球里的声音。
完全迷糊的杜康只能放弃从纸上的描述来发声，他注入一丝魔力至水晶球。
“嘎￥%@？”
杜康蒙了。
…………
很快，十二名学员全都是一脸茫然的看着前面一个人。
水晶球又回到了法汗的手上。
“你可以下去了。”法汗握住水晶球感应了一下，挥了挥手让第一名学员下去。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从第一个人到第十二个人的声音都是什么样的。”
随后水晶球依次放了十二道声音。
从第一道声音开始，还很好记、不过杜康一听就愕然了。
因为这道声音，和自己在水晶球上留下的声音，有非常大的出入。
如果说第一名学员发出的声音，还很像‘啊’这个音节，那么到了自己这里，已经是‘嘎？’
十二道声音，到了最后，竟然是完全不同了！
“这……”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他们都没想到，大家都是魔法学徒，竟然连声音都模仿不像！
法汗看着底下学员的表现，笑了笑。随后他的口中发出了一道晦涩难明的声音。
众学员：“？？”
法汗发出的这道声音，竟然又和他们所有人的声音都不一样。甚至和第一个人发出的声音，都相去甚远。
“我刚才发出的声音，是南方某个小部落中的语言。”法汗缓缓开口道：“它的大概意思是你好。”
众学员：“……”
真是见了鬼了！
这样复杂的声音，表达的意思居然是……你好？
法汗收起水晶球，顿了顿道。
“你们看，我用声音发出某个小部落的语言，但是传递给第一个学员的时候，就有了变化。而在十二个人传完之后，所有人没有一个是正确的。不要怪第一个人，你们谁上来都是一眼的。就是一名一级魔法师。如果他不是有很强的声音模仿天赋，在初次‘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也是没办法百分百的发音标准。”
众人都服气的点了点头，的确，尽管听得很真切。但是即便是听过之后，私底下再试着自己发音。发现还是很难做到和法汗的发音一样。
“不过师兄！”有个学员忍不住了。“就算发音不完全准确，好像也没多大关系吧？只要有点像，说出来。还是能表达‘你好’的这个意思吧？”
这么一说，众人又都觉得有道理。
“不是”法汗又否定道：“在这个小部落中，这个词稍微一个尾音的点点不同，意思就变成了去死。”
法汗冷笑道：“你想一下，假如你到了那个部落里面。本来想说你好。结果因为不准确的缘故，就变成了去死……”
“我……”那名提问的学员不禁无言以对。
这下没人说话了。大陆上国家众多、部落千万。就是在帝国内的一些行省，同样一句话就可能‘十里不同音’。
“还有，我刚才说过，你们可以用文字去描述听到的声音。但是……”法汗扬了扬手中的羊皮纸。“你们觉得有人形容正确了吗？”
众人都轻笑着摇了摇头。
法汗突然严肃道：“不要以为这是很无关紧要的事情，在魔法世界里，有些情况是很复杂的。假如你在野外探查情况的时候，听到一只妖兽的声音，你告诉你的队友时候，却因为表达错误。错把一只王级魔兽当成了低级妖兽，结果会是什么？！”
“普通人的文字，在普通人的世界，尚且无法完全形容所有事情。更何况魔法世界？”
杜康若有所思的开口问道：“法汗师兄，你的意思是，魔法的文字……嗯，就是魔法铭文。可以将那些复杂无法用普通的文字形容的东西，完整的表达出来吗？”
法汗看了杜康一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