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搭车去蓉城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祖国西南川蜀有地叫大邑,境内有西岭山。西岭山终年积雪,矗立天际,是为蓉城第一峰。

西岭大雪山因为资源丰富,优势独特,形成了“春赏杜鹃夏避暑,秋观红叶冬滑雪”的四季风景格局。俗话说靠山吃山。改革开放以来,当地政府便开始加大力度发展旅游业。以点带面,终成今天的4A级旅游圣地,享誉国内外。来往游客络绎不绝,熙熙攘攘。

春节刚过,年味还浓。正月十五这天,陈探花如期登顶大雪山。

跟往常大多数游客一样,陈探花经过游人较多的日月坪接待站向滑雪场方向前行。只是在中途接了一通电话后,陈探花便脱离了预定的一日团,下山返回她那辆从沪市自驾过来的路虎揽胜。

银白色的车身在白皑皑的雪地上有些耀眼,陈探花临近车身时眼睛被刺了一下,先是微微皱眉,然后抬脚就踹了上去。

“哎哟”

陈探花吃疼的哼了一声。即使是从小就跟着父母学习家传拳法,骨骼坚韧较强于普通人,只是这样用蛮力赌气的踹出去,也被**的钢板撞痛。好在冬季还没过,怕冷的她,出行就是全副武装。加上今天又准备登山,所以脚上穿的是登山靴,而不是她尤其钟爱的高跟凉鞋。

“该死的宋继武,混蛋、流氓、败类…别让姑奶奶再见到你,要不然,哼哼。”陈探花拉开车门蹿上驾驶座,顾不得关车门,脱着脚上的靴子,脸色阴沉,嘴里喃喃,咬牙切齿。不知是痛的还是实在恨极了被赋予太多负面反面低劣词语的那人。

确定自己的玉足并没有受伤,陈探花怜爱的好好按摩了一会,这才穿好鞋袜关上车门。滑雪大计受阻,郁闷无比,只觉胸口有股恶气盘绕,不吐不快。陈探花拿出兜里的手机,出奇的是款200块不到买就送300话费的诺基亚蓝屏机。关机,卸电池,卸卡,然后一股脑都扔到仪表台上,这才掏出钥匙。

陈探花的驾驶技术还是很熟练的,甚至偷偷摸摸参加过几次圈子里内部发起的飚车赛,成绩不上不下。是那种开甲壳虫2L敢超奥迪TT,开兰博基尼盖拉多被TT反超的车手。不过只要是女人就有一个共同点:生气发脾气的时候是不能用常理来预料的。因为心情不爽,陈探花忘记了驾驶守则。愤愤的点火、给油挂挡。几乎同时,车子便像一只本来静卧却被羚羊挑衅惹恼的真虎,呼的一下就蹿了出去。

这一蹿,就蹿出了一个如诗如画的人生。

‘噗’的一声,面前一黑。陈探花抬头,只隐约看到有个黑影撞在了挡风玻璃上,下意识的去踩刹车,身体因为车子急停跟方向盘来了个亲密接触。随着车子熄火止步,黑影从车盖上甩了出去,倒在了雪地上。这一起一停,不过两三秒功夫。

撞人了。陈探花惊了一下,自己撞了人。第一反应就是摸向副驾驶座上的外套口袋掏手机,胡乱翻了两下没找到。这才想起手机已经被自己分尸了。怎么办?万一撞坏了?万一撞死了?陈探花胸口急剧起伏,眉头紧皱,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又一想,也许没事呢?该下去看看。终于还是良好的家族教养与自身性格的强大让她镇定下来。陈探花坐直了身子,深吸一口气,拉开了车门。

陈探花下了车,因为没穿外套羽绒服,冷风灌进了领口,打了个颤,缩了缩脖子。虚合上车门,果然前方车头旁边躺着个人,因为是背向车身,看不清楚年纪。看样子人并没有压在车低下,应该没事。又想了一下,不会是碰瓷吧?赶紧看看四周,也没什么可疑的人,偶尔一两个过路的,也因为角度关系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小’事故。应该不是,陈探花略微安心。不过还是一手捏掌护胸,一手握拳兜跨,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喂”“喂”陈探花提着嗓子叫了两声,看面前的人没有反应,刚安下的心微沉,不会真撞坏了吧?事到如今也顾不上警惕了,陈探花绕了一下到‘受害者’正面弯腰下蹲,左手并起中指食指就超鼻下探了过去,同时也看向这‘受害者’的面目。

陈探花这一眼看去,只觉眼前一亮。入目是一张白净的面皮,不生任何瑕疵。细看额前碎发、眼上剑眉、高挺鼻梁、朱唇皓齿,点缀在那细腻红润的脸庞上。不知道他长了一双怎样的眸子。‘好帅的男生’因为对方闭着眼睛,陈探*生遗憾,随即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陈探花莫名有点脸红,心跳的扑通扑通的。

气息正常,好像是昏迷了。连着叫了几声都没有收到实际效果,陈探花又开始担心起来。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的时候眼睛连着一眨一眨,想起了昏迷急救惯例,掐人中。想到做到,抬手便探了过去。只不过还没掐到,对方就有了苏醒的迹象。

“醒了醒了。”

看着面前的人慢悠悠醒过来,陈探花大喜。喜从何来她自己也无从分辨,只是心里就好像得了家里老爷子夸奖一样甜蜜。

“你怎么样?身上有没有不舒服?还有你叫什么名字?”陈探花看着面前男生已经醒过来,心里紧张,一连串关心的话就追问出来。

‘迷糊’着睁开眼,好像刚睡醒一样。耳畔响起几声叫喊,声音清脆如黄鹂悦耳。循声看去,入眼是一个年轻女子,一个比较好看的女子。扎着一条马尾辫,额头光洁,眉细眼亮,面白唇红。上身是米白色裙摆式低领毛衣,下身一条塑腿铅笔牛仔裤。初看面容像是十七八岁,看衣着打扮又好像二十五六。

“我叫李开心…我,我腰疼”虽然刚才在山上有见过,现在如此近的距离再看,还是觉得眼前的女子就容貌而言,绝对是其中佼佼者。再加上那青涩朝气的气质、良善温和的心性,无论是做朋友还是做情人,想必都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所以李开心果断修订自己只是做顺风车的计划。

“你开心?开心个鬼。腰疼?”陈探花先是打趣了一下,待听的对方说腰疼,吓了一跳。男人的腰,很宝贝的,要是给自己撞坏了,怎么了得。

“我这是在哪?白花花的,在医院吗?你又是谁?医生?”

“这个…白花花的是雪。”陈探花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感觉这有个搞笑名字并且还比较帅气的的男士有点像蓝猫,浑然望了她自己刚才的激动。“你,能动吗?”陈探花决定先回避,当务之急还是先搞清楚伤势。

“好像是不能了。”李开心‘艰难’的翻了个身,让自己从趴着变成仰躺。

“我扶你。”陈探花眼疾手快,看到李开心想要自己坐起来,赶紧半蹲着搭手帮忙。这不帮还好,一帮更忙。也许是刚才穿靴子的时候鞋带没系紧,长长的掉下来一头刚好被另一只脚踩住。一提一绊,便摔倒在李开心身上。

“啊…谋杀啊!”美女入怀,又软又香。这个情节李开心真是没预料到。虽然李开心完全能及时拖住对方,只是他心思本就不纯。现在正好,得了这天大的便宜,还能心安理得的卖乖。

陈探花也被这一摔摔懵了头,回过神来就想着赶紧爬起来。左手撑在雪地上,右手随便一抓,就要站起来。随即又感觉手心里软绵绵一团,一看之下,心里又羞又气,赶紧松开。这时又听见一声嚎叫,心神一慌,便从新爬在李开心身上。

“我…我不是故意的。”重新倒下去,陈探花真是越想越气。从小到大,再没有比今天郁闷,尴尬,难堪了。这么想着,越发感觉委屈,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身上趴着的美女说哭就哭,倒是弄的李开心措手不及。大概是对方心情真心不爽,丝毫没有止住的迹象,李开心也有点犯愁。

“啊?你撞了我三次,我都没哭,你哭什么?”李开心只感头疼,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建设性的点子。唉,实在是吃了没经验的亏。

“我就哭,我就哭。”听着李开心的话,陈探花觉得自己更委屈了。

得,变本加厉,越劝哭的越厉害了。李开心也没折了,索性不再劝了,自顾自的闭着眼睛数数。数到1125的时候,终于从侧面应证了一个伟大理论,女人真是水做的。李开心默默合计了一下,这场局部雷阵雨截此为止一共历时20分钟之久,且后劲还足。雨水先后湿润了李开心的外套,衬衫,直到濅湿背心。幸好对方只是哭,没闹,没想上吊,不然就更悲催了。

“这个,咱歇会再哭,算中场休息。”李开心想着都哭这么久了,该哭累了吧?哪想自己刚说完哭声又涨了一个高度。

“唉,再哭,再哭狼来了。”这是个小赖皮嘛,哭的不停了。李开心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想当初,自己就没少被奶奶用这个哄骗,一吓一个准。

“我就哭,我就哭。”陈探*里那个委屈啊,那个气啊。又恨自己又恨李开心。刚开始确实觉得委屈,所以就想哭。等后来发泄完了,可恶的是这个家伙不在吭声了,这不是让自己下不来台嘛,只好接着哭。谁知这一口气就是10多分钟,嗓子也哑了,泪腺也干了。这个时候再来劝自己,这不是欺负人嘛。

“不好,色狼来了。”李开心猛神色一紧,猛的推了一下怀里的泪人。

“哪了哪里,色狼再哪里?”

陈探花觉得身下这个家伙笨死了,十有**是没有交过女朋友,就是有了女朋友也迟早分了,太木了,太不懂女人的心了。这样边假哭边胡思乱想着,咋一听色狼这么敏感的词语,陈探花吓得浑身一个机灵,麻利的蹦了起来。

李开心只见陈探花身体重心右移,上体右转。同时两拳内旋向右下方划弧下栽至右膝外侧,双手蓄劲准备进攻。几个动作一气呵成,竟是陈氏太极护心捶中的松身栽拳。看摸样深得这一式要领,步法,劲力,呼吸都很到位,遇到危险几乎是下意识就能成拳,很熟练,看来是下过苦工的。李开心眼前一亮,嘴角不自觉翘了一下。刚出山就遇到这么一个根正苗壮的拳术同行,很开心嘛。

“你不就是色狼?”看着对方扎拳戒备小心紧张的样子,李开心差点笑了出来。

“你耍我?”陈探花也意识到被骗了,收了拳瞪了李开心一眼。这个家伙,呆笨不说,还很坏,敢调戏自己。哼,不是看在你受伤的份上,啊?受伤。陈探花这才响起对方刚刚被自己撞了,这么一打岔,差点都忘了。

“唉,我说开心鬼,你身上没事吧?没事就赶紧起来。”陈探花双手抱胸,下巴微抬。

“谁说没事,连着被你一撞一压一抓,估计得三等残废。看到头上冒的汗了么,这是疼的。”语气不善啊,这女人变脸真快,不会学过川剧变脸吧?李开心装模做样哼了两声,随即又劲力上额,青筋炸开,*出一缕湿气,遇冷成了汗珠。

“啊?这么严重,我送你去医院。”陈探花看向李开心额头,果真看到有几颗水珠挂在面。当下也不避嫌,赶紧蹲下身扶起李开心往车里钻。心急之下,连‘撞到腰’的事情也忽略了。

倒是李开心这次也没有再说什么刺激调戏的话,毕竟人家是真心关心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去豆她。被半掺扶着,磕磕绊绊,有生以来李开心头一次坐上了轿车,还有美女开关车门,忙前忙后。香车美女齐了,当孚一大白。

“我叫陈探花,耳东陈,状元榜眼探花的探花。如果…我会负责的。”陈探花看着倒车镜里的李开心,神情严肃,义正言辞。完后平稳的启动了车子,上了大路,直奔蓉城。

我会负责的…会负责的…负责的…责的…的…

“我只是搭车而已!”李开心心里喃喃。

只是没成想,‘我会负责的’短短五字入耳,像是在心胡中投了一颗石子,一圈一圈,波纹荡漾,连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