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死在你手里
早在李开心申请配备护卫保镖人手的时候，战略工作室便预测到了会有像今天这种局面，派遣过来的女子护卫小队完全是按照现代化作战团队的规格所配置。除去留守金融大厦的四人小组，其余护卫成员悉数到场。加之先前拉拢腐蚀的本土帮派势力以及王老爷子和组织上层支援的在南越地区潜伏已久的暗线明线人员，临海码头外围聚集了半百的武装力量。只是人数上的优势并不能成为绝对压倒性的力量，毕竟团队的合作默契和个人素质的参差不齐是短板硬伤。
充当临时指挥部的破旧厂房内，人员进进出出，各种枪支弹药被快速的分发下去。用废弃木板和砖块拼凑起来的桌上面，几台电子仪器的屏幕泛着幽蓝的光线，信号灯有规律的闪烁，围在旁边已经武装到牙齿的护卫小组以及各个方面支援过来的队伍负责人保持着静默。不多时，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以及刻意压低在寂静夜色中仍能依稀听到的说话声，由远及近眨眼就出现在大门口，是老板到啦。
身份地位的差别决定了彼此间用不着客套寒暄，直接进入主题。在曹妍快速明了的讲解中，李开心很快便了解当前的情况。这里与其说是码头，倒更像是废弃的浅滩居民区，入眼全是破落的低矮建筑、报废的车辆船只以及老旧的机床设备。纵横交错的巷道和复杂陌生的地形无疑让李开心围歼全敌的计策还没付诸于行动便先行流产。除非有团级以上的精英作战单位进行扫地式封锁排查，否则只能是打杀一半放跑一半。
“看来我们唯一的优势就是不用顾及人质之类的事情从而投鼠忌器，只有表现出强大的武力压制才是最有效保证人质安全的可行方法，他们一定会拿这个做最后的困兽之争。”李开心习惯性的右手抱胸左手托着下巴盯着电子屏幕上的三维虚拟地形图像沉思。
“这样，我们来个三面开花。第一组人手顺着沿岸往过平推，目的是毁坏船只等海上交通工具。这部分人手行动速度要快，不用杀敌，只需要保证对方不能从海上撤离就行。不是有火箭弹、手雷这样爆破力强大的武器嘛，集中起来交给他们使用。其余两组人手分别从左侧和右侧呈扇形向前插入，凡是遇到会喘气的人一律杀死，要知道任何迟疑都是找死的节奏。希望大家能互相策应，精诚合作。我们不需要人质，不需要俘虏，甚至不需要顾及对方手中关押的女人孩子。总之，活着的回来划分战利品，想当英雄做好人的生死自负。”说到这里，李开心略作停顿，看了看面前站着的几个负责人，随后抬起胳膊看了看时间。
“现在是九点二十，距离警方过来还有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十分钟后，三面同时行动，最后三个方向的人朝中心汇合，进行最后的交锋。警报声响起，就开始打扫战场，值钱的能带走的随便拿，留着也是便宜别人。等到警方正式介入，身份敏感的马上自行撤离。过程如何我不管，我只要结果。就这样，下去安排吧。事成之后必有重谢，祝各位好运。”
随着李开心的命令下达，各方人手马上做出调整迅速赶往预定地点。能参与到这种正面火力对决的行动中来，大多都是常年在枪口下讨生活的亡命徒，剩余的也是训练有素的各种硬茬，毕竟寻常人手来的再多也是白给。
为保证对三路人手行动的有效掌控和相互配合，每一组都分配了两名女子护卫队员做为领队，到得此时也就还有八人留守在指挥部。李开心看着面前与自己关系密切的四女和另外四名女性护卫，进行最后的工作划分。
“由你们两位近身掩护廖芊在中路位置寻找制高点尽力狙击突围逃跑的人，首要目标是对方的头目，小喽啰无所谓，能够打散对方的队伍，牵制、掌控对方逃离的路线就更好。如果有危险马上喊人支援，以游击为主，必须注意安全。明白？”说道最后，李开心神情肃穆定定的盯着背负狙击步枪的廖芊提问。
“明白。”是在担心自己吗？在对视中败下阵来，廖芊为自己的懦弱心虚懊恼。
“记得及时撤离，保持联络，去准备吧。”目送廖芊在两名女子保镖的拱卫下消失在夜色中，李开心抬了抬下巴，转过头来看着剩下的五人继续吩咐道：“妃子和薇儿跟我去找人，你们两人随曹妍留下跟待会过来的警方力量交涉。”
“我要我的装备。”薇儿可用不惯别人的武器呢。
“这是对你的考核，最好拿出试探我时所展现的实力。”李开心这样说着，对曹妍打了个手势。
得到老板的指示，曹妍和另外两人迅速从旁边提过来几只手提箱摆放到桌子上。砰砰几声，箱子被三人相继打开。待到借着泛黄的工作灯看清楚箱内所装着的东西时，本就热衷于枪支武器有暴力倾向的薇儿忍不住惊呼，瞪大的两只眼睛里满是狂热，像是猫咪见到了小金鱼。
“老板，虽然知道你用不着，我还是想让你穿着。可惜没有军事卫星支援，要小心。”说话的同时，曹妍不由分说的脱掉李开心的西装外套，拿起一件量身特制的防弹马甲套在他身上，细心的扣好各个部位的绑带。
“哈！真是大炮打蚊子。”虽然不以为意，李开心还是配合的穿戴好几种防护装备。既然穿不穿都影响不到自己的行动，还是不要拂了对方的一片心意。何况短兵相接肯定会有人身危险，做好自身防护总没错。
“童菀很可能被单独关押，热能成像和红外探测有助于找人。”不能跟随老板冲锋陷阵实在是天大的遗憾，曹妍也只好退而求其次尽量为老板做足准备工作。
“还有三分钟，保持联络。”李开心调试了一下通讯器，扭了扭脖子，臃肿的防弹装备让人很不习惯。
“我已经闻到了火药味。”薇儿舔了舔嘴唇，将两把改制的沙漠之鹰分别插入大腿上绑着的枪套内，拿起一把半自动步枪子弹上膛做了个射击姿势。
“像是一部电影的女主角形象。古墓丽影？”王黄妃做为黑道大佬的千金，对枪支自然不陌生。只是一想到等会要亲自上战场杀人，还是有点紧张，好在有白马师傅保护。
“我和劳拉·克劳馥亲爱…相同…姐妹。”薇儿操持着古怪的华语腔调自豪道。
“看来你的华语也不是很差劲。”虽然不知道古墓丽影、劳拉什么的是怎么回事，李开心还是听懂了她说的大概意思。
“照顾好你未来的师姐。”
“是福方心。”薇儿拱了拱手应承道。
“……”刚才白夸啦，真心受不了这种西方式华语方言。李开心看了看已经武装全身的王黄妃，又看向曹妍。
“我在滇西密林经历过比这更大的战阵，这只是小儿科。”
……
伴随着刺耳的呼啸声与冲上夜空的五彩明焰，通讯器里传来开始行动的指令。从各方人员出现在码头外围到完成附近地形的侦查，已经过去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这意味着对方很可能有所察觉，已经做好了反击或撤离的准备。果不其然，短短两分钟不到，远处几个方向就相继传来密集的枪声。
奔跑在狭小的巷道内，保持着能让身后两女跟上的速度，不时的根据七寸大小的热能成像仪器变更着路线。此时此刻，李开心的精气神已经完美的整合在一起，散发出去融入到周围的坏境中，视力在夜色中并没受到太大的钳制，听力、嗅觉、感知力也变的异常敏锐。
在穿过一片开阔地带的时候，李开心陡然感觉到头皮发麻，强烈的危机感让他下意识做了一个前倾侧身类似鹞子翻身的动作。只是在下一刻他便止住冲势立身站定。
按下耳机上的接听开关，李开心张开双臂毫无防备的站定，面对着远处一架废弃已久的塔吊。
“能死在你枪下，也算是死得其所。”
“廖芊，你敢。”通讯器里传来曹妍惊骇欲裂的喝止声。反应最快的便是她，即使不在现场，也能想象到是廖芊想杀老板。
“不要啊，廖姐。”王黄妃也是惊恐万分，不做丝毫犹豫的挡在李开心面前，只可惜被李开心一手扳住肩膀拉到了旁边，无论怎样挣扎也无济于事。
“沃特？”薇儿持枪四顾，一时间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情。
绷紧到极致的气氛仿佛让周边的空气都凝固了，唯一联通着几方的通讯器也都保持静默。已经撤退到城乡公路上的曹妍双手紧紧握拳脸上也失了血色；塔吊横梁上爬着的廖芊几度想要扣下扳机；狙击枪瞄准镜下的李开心微微昂头坦然含笑。
如此这般对峙了半分多钟，李开心才感觉到对面那股锁定自己反复起落的杀意消退下去，随即耳机里传来廖芊沙哑的声音。
“小心点。”
“这可是你自己放弃了机会。等回去再收拾你。”
就在刚才那十几秒的时间内，李开心确实想过就这样死在廖芊手里也好。只不过蝼蚁尚且偷生，能活着谁想死？即使面对死亡再坦然的人，也很难拿起第二次找死的勇气。往后退了几步，李开心关掉通话开关。拉过王黄妃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珠，捏了捏她的脸颊，随即重新没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