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chapter38我陪着你

两个人隔着一道门僵持了许久，最后还是钟点工的到来打破了僵局，吕子渝才终于趁着钟点工开门的时候进了门，这才能够与卓一凡面对面。

有两个多月不见了，卓一凡整个人几乎瘦了两圈，本来就立体的五官轮廓更加分明，青黑的眼圈，不再犀利的眼神，还有稍稍有些邋遢的衣着，都让吕子渝震撼无比。

她想不出到底因为什么，卓一凡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段时间卓一凡过得非常糟糕。他那疏于打理的胡渣，以及凌乱的头发足以说明一切。

卓一凡并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现在这幅样子，任何一个男人都不愿意让自己喜欢的女人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他说话的语气有些冲：“你怎么来了？”

吕子渝心底充满了疑问，偏偏看到他这个样子又不知从何问起，半天她才压抑着情绪问他：“干嘛躲着不见我？”

卓一凡表情一变，他其实并不想让吕子渝知道他现在真正的状况。那天孟诚带队救出他的时候，他已经被迫染上了毒瘾，还留下了关键的证据。如果孟诚公事公办的话，他现在估计得被送到戒毒所，也别想在公检法一块儿混了。幸好孟诚机灵，当机立断就毁了那些对他不利的证据，加上他被辰伟霆绑架跟毒品交易的案子关系不大，以及孟诚从中的上下活动，他就单纯的变成了一个受害者。

但是，毒瘾染上了是个麻烦，而且他身上又有伤，一时半会儿，他也不想自己这个样子被吕子渝看到。于是他跟单位请了长病假，孟诚先是帮他在临市找了个比较不惹眼的私家医院养伤，等他的伤好了，卓一凡又要他找个地方让他戒毒。

他可不想自己被毒品折磨到神志不清，痛苦狰狞的样子被吕子渝看到。一方面他不想让吕子渝看到他这个样子失望，另一方面他也不想让吕子渝为此愧疚。

“子渝，你先回去。我现在……有些私人的事情要处理，等我处理好了，就去找你。”

卓一凡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即使他现在看起来的状态毫无说服力，他还是极力想要吕子渝马上离开这儿。因为，也许下一秒，他就会变得面目可憎，软弱又无助。

吕子渝像是没听见一样，只是专注的看着他的眼睛，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又是这样的对峙，这一次卓一凡没有了往日的底气十足，吕子渝的意思很清楚，今天不把事情弄明白，她绝对不离开。虽然她没有再说什么多余的话，可行动上却坚决无比。

卓一凡下意识的去摸烟，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感觉在悄悄侵袭着他的身体。

吕子渝的眼神一直紧盯着他点烟的手指，在看到他深吸一口之后，突然伸过手去把烟给掐灭了：“卓一凡，你大病初愈，不适合吸烟。”

她可以感受得到卓一凡的不安，尽管他情绪已经掩饰得很好，但是眼神中的细微末节的变化，还是骗不了吕子渝。

她的心越来越沉，她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被人蒙在鼓里，尤其是自己那么在乎的人。

“卓一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辰伟霆那个混蛋，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除了这个可能，吕子渝已经想不到别的什么原因会造成卓一凡突然的反常，而卓一凡眼神刹那的闪烁似乎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想。

只不过，这个男人似乎决定隐瞒到底，即使被吕子渝这样紧迫逼人，仍然想要让吕子渝对这件事置身事外。

正在两人之间气氛紧绷的时候，钟点工终于做完了家务活，她将中饭摆在饭桌上，跟两人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她的离开，让屋子里的两人气氛更加沉闷，一个有心隐瞒，一个追根究底，现在两人之间像是在比赛到底是谁的耐心比较好。

卓一凡不予回答，只是招呼着吕子渝吃饭。

这大概是两人之间吃得最为艰难的一顿饭，面对可口的饭菜，两人都有味同嚼蜡的感觉，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卓一凡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甚。

因为，他发现他的毒瘾似乎马上就要犯了，如果是之前，他一个人在这间屋子里，他只需要把自己牢牢困住就行。可现在，吕子渝在这里，而且没有丝毫想要离开的意思。

“子渝，吃完饭，你就回去。我还有要紧事要做。”

说这句话的时候，卓一凡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有些不受控制，他几乎是用了最大的控制力，才让自己的语调和眼神保持了以往的水准。

即便是如此，吕子渝还是看出了些许的端倪，她放下碗，伸手过去探了探卓一凡的额头：“一凡，你不舒服？怎么头上都是汗？”

卓一凡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了，到了这个时刻，他还要做最后的努力，于是，他猛的站起身，抓着吕子渝的胳膊就往外推，只是下意识里他还是小心的不弄伤她。

吕子渝想要奋力挣扎，可惜两人之间力量悬殊，转眼间，卓一凡已经把她推出门外，并干脆利索的关上了两道门，没有给她任何的机会。

在门板合上的一瞬间，卓一凡已经接近奔溃的边缘，他咬着牙对门外的人说：“子渝，你先回去！”

卓一凡这么反常的举动，吕子渝怎么可能会听他的话，她心焦的不断用力拍着门，一边拍一边大声的叫门：“卓一凡，你开门，把话说清楚！

卓一凡已经无暇再说什么安抚她的话，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置身在水深火热之中，身体一会儿冷到刺骨，一会儿又烫到沸腾。骨头里像是有千百只蚂蚁在慢慢啃噬，又麻又痒，却根本找不到任何方式去止痒，他利用自己神智的最后一点清明，终于如愿的走回了卧室里，然后如同往常一样，把自己牢牢的拷在了床头上。

手铐是孟诚帮他弄的，卓一凡其实对于戒毒并没有必胜的信心，因为根据医生的检验，辰伟霆给他的都是最新的最容易上瘾又极其难戒掉的品种。他不想自己被这样的东西所控制，所以只有对自己狠心。

痛苦的身体煎熬异常漫长，卓一凡已经找不到自己身体哪一块是舒服的，他蜷着身子，身体在不大的床上剧烈的翻滚扭曲，想要借此舒缓他难以摆脱又异常痛苦的煎熬。

手腕因为剧烈的挣扎已经被磨破了片，手铐里侧所到之处皮开肉绽，惨不忍睹。这些还不是最让他觉得难熬的。最让他无法接受，也最难控制的是，他现在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那个让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以前，不是没有了解过这方面的信息，只是没有想到毒品居然是这样可怕的东西，只需要那么一点点，那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摧毁人的身体，甚至是全部意志力，让人变得面目全非。

不过，他必须挺过去。无论多么艰难才能做到。

卓一凡没有任何一刻会比现在觉得缉毒警的伟大以及毒贩的可恨。

与此同时被隔绝在外的吕子渝越来越不安，因为看不见听不到，那种不安又被无限期的放大。这个时候，她已经心慌意乱，毫无办法，只能徒劳的拍着门，企图用这样的方式逼迫卓一凡来开门。

十分钟，二十分钟，一个小时……时间在内心煎熬的时刻会显得愈发的漫长，吕子渝的手掌已经开始淤青了，面前的门还是纹丝不动，而屋子里更是死一般的沉寂。

吕子渝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样根本是行不通的，她站直了身，觉得自己真是关心则乱。与其这样浪费时间，她不如想办法破门而入，只是这里环境她一点儿都不熟悉，贸贸然去找人开锁显然不大可能。她想过报警，但是手指拨弄了一下屏幕她又放弃了，卓一凡的现状连她都要瞒着，估计是更不能让警察知道的。

想来想去，她只有找孟诚，这地方是孟诚告诉她的，想必他一定有办法。

孟诚接到她的电话的时候，也有些着急。不用想，他也知道卓一凡肯定是犯瘾了，他发作的时间倒是越来越接近了。

听吕子渝焦急的口气，孟诚也开始有点慌。他其实还是想劝卓一凡去戒毒所的，给卓一凡检查的医生也说过，卓一凡吸食的是最新的产品，毒性非常难以把握，自行戒毒有一定的危险性。可是，卓一凡说什么都不愿意。

幸亏眼下刑警大队不忙，孟诚交代了一声就开车往回赶。

上了楼，他就看到吕子渝还在焦虑的拍门。

他叹了一口气，这两个人的倔脾气还真是有得一拼。

吕子渝看到孟诚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下子就奔过来拉着他快点开门，孟诚被她拉得踉跄了一下，脸差点扑到门上。

他动作迅速的用钥匙开了门，吕子渝已经不顾一切的冲了进去。

孟诚看她这么着急忙慌的样子，总算是觉得自己哥们儿还有点值了，这女人是真的在乎他。

只不过，当她看到卓一凡那个样子，吕子渝会做出什么反应？

这么一会儿的晃神，吕子渝已经拧开了卧室的门，当看到卓一凡处于癫狂的惨状，吕子渝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辰伟霆居然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付卓一凡，是她，是她害了卓一凡。

看着往日那个总是意气风发，眼神锐利的男人，现在意识模糊，一身狼狈的挣扎着，吕子渝的一颗心像是被生锈的锯子拼命拉扯一般的疼。

她再也无法维持平静，三两步扑到床前，她哽着声音搂着卓一凡，眼泪瞬间就模糊了双眼：“一凡，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不是她，卓一凡还是那个前途一片光明的金牌律师，是她将他的生活拖入了泥沼当中。

两个人的情绪都开始失控，只有作为旁观者的孟诚还保留着一丝清醒，他回身找了两条毛巾，将卓一凡已经不能看的手腕包裹住，只期望将他的伤减少到最低程度。

他又指导吕子渝去把冰箱里的冰块拿出来，倒进水里，就着冰水给卓一凡擦身体，来缓解卓一凡此时的痛苦。

这样反复的应急措施下，卓一凡压抑的呻.吟声总算小了点儿，吕子渝在给他擦身体的时候，眼泪再也控制不了的夺眶而出，不过两个多月没见，卓一凡的身上已经看不到多少肉了，尤其是胸前和后背，一根根的骨头形状分明的包裹在皮肤里，让人看着心疼不已。也提醒着吕子渝，这段时间里面，卓一凡的生活是多么的煎熬难耐。

她不管卓一凡是因为什么原因要瞒着他这些，但是现在既然她知道了，那她说什么也要陪着他一起度过这个难关。

正如卓一凡每一次为她做的一样，她不能只是做那个一味享受付出的人。